“天地玄黄,妖邪休狂!”
“魑魅魍魉,阳间福地,修得擅闯,快速离去!”
水喷洒上桃木剑,“道士”感受到前方男人疏冷肃杀的视线,顶着压力挥剑上前,对着他怀中的猫——
“贫道今日,就替天行道,嘿——退!”
……
四周寂静,小福新奇地盯着眼前的木剑,爪爪张开花,想要去抓。
“道士”盯着小福,见它丝毫不怕的模样,面上凶狠地往前进,“火除邪祟,妖邪退散!”
“道士”旋转一圈,将一张符纸抛出啦,在空中燃烧成一团火。
小福被火惊住,小身体一动不动了。
它眨了眨眼,再睁眼时,惊奇的瞳孔变得懵懂,随后瞳孔放大。
“道士”用桃木剑,往前进,“邪祟退!退!”
福宁还是第一次见这场面。
一来,就对上“道士”拿着一把木剑朝自己“刺”来,嘴里还喊着退。
她确实被吓得往后退了退,开花的爪子当即抓紧了谢珩玉的袖子。
感受到怀中的不安,谢珩玉搂紧了些,拧着眉看着放肆的“道士”,“怎么回事?”
“道士”咳嗽一声,将木剑放下,煞有其事地说道:“王爷,贫道看,这问题就出在您怀中的这只猫身上。”
福宁这时才明白,摄政王府正在驱邪,现在她被断定成了“邪祟”。
客观来说,这“道士”有点道行在身上的呀!
主观来说,她有点害怕。
谢珩玉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置可否,“什么问题?”
“道士”又咳嗽一声,像是极力想着说辞。
等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谢珩玉右手摸着怀里那颗躁动的脑袋,不耐烦地打断,“你到底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道士”快速想着,“敢问王爷,最近您府中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常理难以解释的事?困扰着您?”
谢珩玉微微颔首。
“道士”:“那就对了,这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这只猫身上,敢问王爷,这只猫最近是不是出过一些大事,生命攸关的大事?”
也没错,小福溺水了。
但,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谢珩玉面色略显凝重,“道士”见状,底气更足,“就在它生命攸关的时刻,有邪祟救了它,这就是王府连日发生不平事的原因,它被邪祟缠上了。”
被称为邪祟的福宁一愣一愣的,原本还以为“道士”有点本事,她还害怕呢。
现在听来,根本就是瞎编。
她可不是在小福溺水之后,才进小福的身的。
而且她也不是邪祟,她是正正经经、本本分分的人!
那厢,白昼惊疑出声,“道长,难道最近王府消失的黄金,都与邪祟有关吗,那邪祟喜欢黄金?”
“道士”此时才知,王府的不平事就是黄金不见了,他斟酌一番,一本正经地开口,“那便对了,猫命属阴,命悬一线时阴中阴,因此与邪祟有了瓜葛,那邪祟喜欢黄金,这才将黄金都拿走了。”
白昼恍然大悟,难怪昨天王爷说黄金凭空消失了,原来是真的,“那要怎么做,才能让邪祟放过小福?给邪祟准备更多黄金?”
“那不成,”道士觉得这样太容易了,“邪祟随时有可能进小猫的身体,给越多黄金,她越舍不得离开。”
“得做法七七四十九天,方显成效。”
福宁盯着“道士”那双转来转去的眼睛,从某种程度上,她与这“道士”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她想拿王府的黄金。
“道士”想骗王府的钱。
她想,摄政王应该不会相信“道士”的吧?这么离谱的骗术?
但她不知道的是,若在昨日之前,谢珩玉的确不会相信。
他向来不迷信。
奈何,在亲眼见过惊骇的黄金消失术后,他变了,“从明日起,道长开坛做法吧,有何需要与管家说。”
“道士”有了一份长达四十九天的活计,收了东西被管家带去了住处先住下。
谢珩玉手上还揣着福宁,忽听白昼欲言又止地问道:“王爷,这……小福此刻真的还是小福吗?万一是邪祟……”
闻言,福宁感觉后背汗毛都要立起了。
同时,背部快要被某人盯出洞来。
上方,响起谢珩玉的冷笑,他的手掌忽然扼住她的脖颈。
明明他的动作很轻,却给她很危险的感觉。
“会是邪祟吗?”他低问,明知不会有人回答。
谢珩玉又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很可疑的害他想了一下午的人。
他走到房中烛光下,将怀中毛茸茸的后颈提起来,迫使她那双蓝宝石的眼睛与他对上。
福宁四爪悬空,不安地挣扎着。
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温柔宠爱,只有质疑与阴郁。
她心虚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却听他声音低沉地说出了一句,令她胆寒的话——
“你若是邪祟,难道是与姓赵的有关系?”
福宁连挣扎都不敢使劲了。
“难道江氏今日所言非虚,黄金当真在赵福宁手中?”这话,谢珩玉不是对她说的,更像是揣测。
但她心里更慌了,看来黄金屋也得尽快出手了!不然真等他上门搜查,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
不,她本来就在黄河里。
一旁的白昼听得云里雾里,没有插嘴。
直到谢珩玉冷着脸,将她放下,白昼才将收来的信件上交,“王爷,这是赵家寄往邕州书院,三封信和五百两银子,您要看看吗?属下已经查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除了……赵小姐在信中骂了二皇子。”
想到信中的内容,他都想笑。
赵福宁脑袋缓缓扬起,看着白昼手里的信件,没想到摄政王府连信件都要监视,还有没有一点隐私了!
“本王瞧瞧。”谢珩玉伸手,三封信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福宁心中愤恨,因着自己“邪祟”嫌疑在身,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去阻止谢珩玉看信。
却见他看着看着发出一声嗤笑,看着看着,又发出一声冷哼。
不是,她到底是写什么让他无语的东西了?连她自己都好奇了!
最后,谢珩玉合上信,沉寂许久的眼眸闪过一分恶意与兴味,“将这信,拿去给本王的好侄儿看一看。”
好侄儿……那不就是二皇子?!
福宁瞪大眼睛,低头盯着地毯,身体一动不动。
她有点不好了。
她的信里说了二皇子什么坏话,她自己知道。
要是给二皇子看的话,她会死的吧。
谢珩玉就是故意的吧!
他能不能做个人啊!
他才是个邪祟吧!
没人知道福宁的心理活动,白昼将信收好,也觉得十分有意思,“属下这就去送。”
白昼拿着信件转身,全然忘了案牍上的五百两银子,正要踏出房门,案牍前的人忽然改了想法——
“罢了,原样送回民信局。”
白昼诧异地回头,王爷怎么也开始想一出是一出了?
谢珩玉的视线落在案牍上那只蓝色的钱袋子上,眼前仿佛闪过少女紧紧地将荷包系在腰间的模样,生怕被人抢了去。
还有,白日摆在他面前的那几盒首饰……
谢珩玉对首饰没有研究,也能判断出那些是她的喜爱之物,成色不错,都被珍藏得很好。
原来,她卖首饰是为了给他哥哥寄钱。
他幽幽道:“倒也没骂错。”
说着,将钱袋子拾起,扔到白昼身上。
白昼不敢多言,领命离去。
躲在桌子下减少存在感的福宁,霎时松了口气。
信件与钱袋被送回了民信局,殊不知,在重新入库的半刻钟后,又一抹黑影潜入库中,再次将信件和钱袋子拿走。
这次,不是京影卫了。
但飞上房梁,去的方向还是城北。
这回,是二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