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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马龙潭已经67岁。
他自幼聪慧,通经史,习武善骑射,18岁文武兼备。
光绪三年(1877年)世袭云骑尉,后护奉天皇陵有功,授四品花翎,任辽阳、通化总巡。
民国二年(1913年)北洋**授予他陆军少将衔。
民国三年(1914年)晋中将,任东边镇守使。
民国九年(1920年)改任洮昌道尹,次年辞官。
民国十一年(1922年)1月,任四洮铁路工程局督办,7月督办改称顾问,后任东三省巡阅使署一等顾问,充当张作霖高级幕僚。
此时他已处于半隐退状态,不再担任实权军职。
即便如此,他仍是奉系德高望重的元老,常以‘顾问’身份参与军政大事。
就像这次直奉战争期间,虽说他并未直接领兵,但作为张作霖的‘老大哥’,在奉系内部仍有极大的影响力,常被请来调解矛盾或站台助威。
他今天并没有受到邀请,不过是赶巧,就留了下来。
俞恩桂出去了,轻轻关好了门。
唐枭听马龙潭这么说,慌忙摆手:“老爷子可不能这么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那个女人真有问题?”
马龙潭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子这双招子,真亮!”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打哑谜一样。
张作霖摆了摆手:“过来,过来,坐下说!”
郭松龄微笑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过来坐,唐枭道了声谢,大步走了过去。
坐下后,也不等其他人说话,他先端起了酒杯:“让诸位久等,唐某知罪,连干三杯!”
说罢,仰头就干了杯中酒。
这种玻璃杯不是很大,可一杯也接近二两。
三杯酒连续下了肚子,唐枭胃里有些翻腾,可脸色依旧不红不白。
“好!”马龙潭拍了下手,“好酒量!”
张作霖咧着嘴笑,眼神中的欣赏已经掩饰不住。
在东北,无论什么场合,什么人,胡子也好,奉军也罢,能喝酒的男人就会让人觉得性格豪爽,为人实在,心眼子少。
此时的唐枭身材魁梧,面容刚毅,脸上带着疤,身上还挂着挥之不去的硝烟味儿。
这等气势,完全就是一副百战沙场、铁血战士的伟岸形象。
这让在座的四个女人眼睛都为之一亮。
郭松龄说:“吃口菜,压一压!”
唐枭听话,夹起一块水晶肘子吃了,随后问马龙潭:“老人家,还没请教您是……”
张作霖骂了娘:“妈了个巴子才,这是我大哥,马龙潭!”
唐旅长演技不错,惊讶的小舌头都快露出来了:“哎呀,是小唐唐突了,老前辈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
“大哥,快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张作霖忙问。
马龙潭就把1919年12月份,在奉天一家羊肉汤馆遇到唐枭,身边的婢女小菊是日本特务,又被唐枭识破提示等等,都说了一遍。
一桌人大惊失色。
张学良恨恨道:“这些日本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卑鄙!”
郭松龄更是气愤不已,张作霖却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夸了两句唐枭眼睛真贼。
马龙潭举起酒杯,笑道:“来来来,老朽敬唐小友一杯!”
唐枭连忙站起来,躬身端酒。
张作霖也端起了酒杯,正色道:“唐旅长救了我大哥的命,就等同于救了我张雨亭的命!当年搁辽西剿匪,穷得裤子打补丁,是大哥带我认了吴大舌头和冯麟阁这帮兄弟!后来打天下,是大哥替我镇守东边道,压住吉林那帮瘪犊子,从没让老毛子和日本人钻过空子!来,走一个!”
张学良和郭松龄也连忙端杯。
这杯酒喝完,张学良才开始给唐枭介绍在座的家里人:“唐旅长,这位是家父的原配卢夫人,这位是寿夫人,这位是许夫人、王夫人。”
说着话,张学良又看向几位夫人:“母亲,五妈……这位是吉林守备旅唐枭旅长,父亲常夸赞的青年将才……”
听他叫母亲,唐枭还以为卢夫人是张学良生母,
后来才知道,他生母叫赵春桂,是张作霖的第二任夫人,十二年前就病逝了。
赵春桂病逝时年仅38岁,当时张作霖尚未发迹,张学良年仅11岁。
她为张大帅生下三子一女:
长女张首芳生于1898年,长子张学良1901年,次子张学铭1908年,三子张学曾(夭折)
唐枭微笑着,一一颔首。
原配卢夫人坐在稍远位置,身穿暗褐色绸袄,面容慈祥但略显疲惫。
寿夫人一袭绛紫色旗袍,耳坠翡翠,妆容精致,笑吟吟地伸长了筷子替大帅布菜斟酒,眼风偶尔扫过全场,暗中观察。
许夫人和王夫人衣着华贵却十分低调,先前偶尔附和谈笑,却丝毫不抢寿夫人风头。
张学良又介绍父亲左手侧少年:“这是我弟学铭,学铭,见过唐旅长!”
“唐旅长好!”张学铭说话声音不大,有些怯生生地。
唐枭连忙点头,报以微笑。
酒宴继续,虽说明白能让自己参加大帅府的家宴,已经是破例,甚至是高规格待遇了,可唐枭始终不卑不亢。
进行到半程时,四位夫人先行告辞,张学铭也说吃好了,跟着出去了。
唐枭跟着张学良、郭松龄往外送。
他终于松了口气,这种宴席真有些如坐针毡。
老虎厅里只剩下了张作霖、马龙潭、张学良、郭松龄和唐枭。
五个男人,就放松了好多。
唐枭要给大帅敬酒,不料张作霖却让他先敬马龙潭。
本以为大帅会给予嘉奖,说些鼓励的话,不料他绝口不提这次战事,唐枭几次想问:答应我的师长给不给了?
幸好还没喝多,每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酒至酣处,张作霖把着马龙潭的胳膊,醉醺醺道:“大哥呀,我见你如此欣赏小唐,何不收个义子?”
唐枭一怔,脑子飞转,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转念想起陈卫熊说过的马龙潭过往,盘算着这人值不值得自己拜为义父。
有一些记不清了,不过老陈对此人评价不低。
话说回来,大帅既然张了嘴,如果马龙潭也同意了,自己是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
正在悄声说话的张学良和郭松龄,闻言都闭上了嘴。
张作霖继续道:“您四子元辉如果还在,刚好和小唐一般大!我瞅这孩子不错,有原则的善良,有智慧的勇猛;杀伐决断却不失温情,精明强干又从不小肚鸡肠,就像把出鞘的刀,锋利但不乱砍……大哥,您觉得怎么样?”
听他说起夭折的四子,马龙潭一阵黯然。
他有四子三女,长子马元春,曾任奉军军官;次子马元方,早年在奉军任职,几年前从商,定居奉天;三子马元亮,也在军中任职,这两年身体不好,赋闲在家;四子马元辉,五岁时突发高烧,折腾了两天就没了气。
三个女儿早已出嫁,都与奉系军政家族联姻,其中二女儿,嫁给了汤玉麟之子汤佐荣。
餐厅里安静下来,张学良看向了唐枭,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