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做土匪的流氓不是好军阀 第532章 石门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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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1日,凌晨四点,石门寨北门。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奉军阵地,一团团长吴铁牛紧了紧身上的单薄军装,把冻得发僵的手指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他抬头望向远处黑黢黢的城墙轮廓,那里只有几点微弱的灯火,像沉睡巨兽半睁的眼睛。

“团长,旅部命令,十分钟后开始炮击。”传令兵猫着腰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吴铁牛点点头,转头对副团长二丫头做了个准备的手势。

黑暗中,500多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些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关东汉子,脸上还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憨厚,此刻却被战前的紧张绷紧了面皮。

“记住,城墙一破就跟着我冲。”吴铁牛的声音沙哑坚定,“活着的,回响马哨后我请兄弟们喝花酒!死了的,老子给你们烧纸钱!”

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枪响,随即又归于寂静。

吴铁牛掏出怀表,借着月光看了看时间,四点十分。

他摸出腰间的毛瑟**,检查弹匣,这把枪是前天从一个直军军官尸体上捡的,枪柄上还刻着‘精忠报国’四个字。

突然,天空被数道橘红色的火线撕裂。

奉军的九门山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砸向石门寨的东城墙。

第一轮齐射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吴铁牛感到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

“开始了!”有人低声叫道。

炮击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吴铁牛看到城墙东南角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砖石崩塌的烟尘腾起十几米高。

就在这时,冲锋号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弟兄们,跟我上!”吴铁牛一跃而起,率先冲向三百米外的城墙缺口。

奉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吴铁牛耳边全是脚步声、喘息声和远处机枪的哒哒声。

他看见跑在前面的几个士兵突然像木偶一样栽倒,血花在他们胸前绽开,直军的马克沁机枪从城垛上喷吐着火舌,收割着冲锋的奉军生命。

“散开!散开!”吴铁牛大喊着,一个侧滚躲到一处弹坑里。

他喘着粗气,看到城墙缺口处已经堆了十几具尸体,奉军的迫击炮开始压制城墙上的机枪火力,爆炸的火光中,他看到有人影从城墙上坠落。

吴铁牛抓住这个空隙,带领剩下的士兵冲向缺口。

他们踩着同伴和敌人的尸体,攀上碎石堆成的斜坡,就在他即将登上缺口时,一个黑影从硝烟中扑来,明晃晃的刺刀直取他的咽喉。

吴铁牛本能地侧身,刺刀划破了他的左肩。

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汗臭和火药味,看清了那张布满血污的年轻面孔,是个直军士兵,最多不过十八岁。

吴铁牛没犹豫,抬手一枪打穿了对方的胸膛。

那少年瞪大眼睛,缓缓倒下,手里还紧握着上了刺刀的**。

城墙上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奉军不断从缺口涌入,而直军则拼死抵抗。

吴铁牛看到自己的副排长王德奎被三个直军围住,一把刺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肚子,王德奎狞笑着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爆炸将四人一起撕成碎片。

“我**妈!”吴铁牛红了眼,带着剩下的士兵杀入敌群。

刺刀捅进肉体的闷响、骨头断裂的脆响、垂死者的惨叫混成一片。

一个高大的直军军官挥舞着大刀冲来,连劈两名奉军士兵,吴铁牛举枪射击,却只听到撞针的空响,没子弹了。

那军官狞笑着逼近,吴铁牛已经看清了刀锋上滴落的鲜血。

他刚要扑上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军官的眉心多了个血洞,轰然倒地。

吴铁牛回头,看见副旅长赵木带着警卫连登上了城墙,手里还冒着烟的驳壳枪指向这边。

“铁牛!带人往城里冲!别在这儿磨蹭!“赵木的声音像铁锤般砸过来。

吴铁牛喘着粗气点头,招呼兄弟们向城内杀去。

此时天已微明,能看清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奉军和直军的士兵在每一条巷子、每一栋房屋里厮杀。

有户人家的窗户突然打开,一挺轻机枪喷出火舌,扫倒了五六个奉军士兵。

“手榴弹!“吴铁牛吼道。

三颗手榴弹几乎同时飞进窗户,爆炸过后,那栋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们推进到城中心的十字路口时,遭遇了最顽强的抵抗。

至少一个连的直军依托沙袋工事,用两挺机枪封锁了街道,奉军士兵被压制在一排店铺后面,抬不起头来。

“绕不过去,必须硬冲了。”吴铁牛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正准备组织敢死队,突然听到右后方传来马蹄声。

是朱自强带着宪兵队来了,不知何时迂回到了直军侧翼。

三十匹战马冲进直军阵地,马刀在晨光中划出致命的弧线,直军的防线瞬间崩溃,士兵们四散奔逃。

“冲啊!”吴铁牛抓住机会,带领步兵发起冲锋。

他跳过一具具尸体,突然感到左臂一热,扭头看见衣袖已经被血浸透,顾不上了,继续向前冲。

一个满脸是血的直军军官从瓦砾堆中跳出,举刀向二丫头劈来。

二丫头勉强举枪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两人扭打在一起,滚进了一个弹坑。

那军官力气奇大,掐住二丫头的脖子,指甲都陷进了肉里,二丫头眼前发黑,摸到腰间的**,顶着对方腹部连开三枪。

军官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上的力道松了。

二丫头推开他,大口喘着气。

垂死的军官盯着他,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然后头一歪断了气。

二丫头这才注意到,这军官领章上是少校衔,胸前的名牌写着‘张定国’。

上午十点,枪声渐渐稀疏。

奉军的旗帜插上了石门寨的县衙大门。

吴铁牛捂着受伤的胳膊,靠在一堵断墙边休息。

一团攻城时有522人,此时至少有上百个兄弟,再也站不起来了。

望着满目疮痍的街道,吴铁牛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昨天这些直军士兵还是活生生的人,有父母妻儿,今天就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都是一模一样的中国人,为什么要打来打去?

他想不明白。

“团长!“一个士兵跑过来,“旅长喊你!“

吴铁牛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叫张定国的直军少校的尸体,阳光照在那张年轻的脸上,竟显得有几分安详。

在炮轰之前,乔大抹子的二团扮作溃兵混进了北门。

守军还骂咧咧地给他们指路:“怂包连枪都扔了?军需处在西头!”

第一个**包,是在4点10分准时引爆的,几乎与许大炮的那些大炮同时响的。

当时,乔大抹子正靠在弹药库外墙点火抽烟。

耳鸣中,他看见一个直军士兵被冲击波抛向天空,四肢像布娃娃般散开,又重重砸在瓦砾堆里。

东门和北门这边密集混乱的枪声,终于弱了下来。

大抹子缩在一处破烂的墙壁下,抹了把脸,手掌上全是黏稠的血。

他的帽子被子弹掀开一道豁口,绷带渗出的鲜血流进眼睛,让整个世界都蒙上血色。

他两只手在身上胡乱摸着,想找根烟抽。

“****东北佬!”一个满脸是血的直军军官从指挥部冲出,毛瑟**的子弹打在青砖上迸出串串火星。

乔大抹子侧滚进排水沟,冰冷的污水立刻灌进他的衣领。

反手一枪,军官的膝盖骨应声而碎,这是旅长的命令,重要军官要留活口审问。

“说,你们师长在哪?”乔大抹子两只手掐着这名军官的脖子吼着。

“不知道!”

呯!

乔大抹子崩碎了他另一条腿的膝盖。

“啊——!”军官疼得差点晕过去,“我说,我说,师部在、在老君庙!”

呯!

乔大抹子又开了枪,子弹从这名军官人中位置打了进去,他没再多看一眼,掉头就往城外临时指挥部跑。

从昨晚开始,二团四营长董永强就带着四营,开始挨个寺庙摸查,到现在还没回来。

“旅长,旅长,快快快,姓王的师部在老君庙!”乔大抹子冲进帐篷喊了起来。

唐枭放下了望远镜,扭头对正在包扎伤口的吴铁牛说:“一团集结,跟我走!”

四团和六团进攻南门,时间上晚了二十分,南城陷入了地狱般的混乱。

呐喊声震天响。

许大炮的炮像精确的钟表,每隔五分钟就轰击一轮,炮弹破城后,开始专挑指挥部和通讯站砸。

溃军开始从西门往出逃。

副旅长赵木叫过传令兵:“五团追击!”

赵木登上了北门城楼,五团团长孙华堂率部从城门楼下追了出去。

溃逃的直军被赶得像受惊的羊群。

有名士兵被炸断了腿,拖着肠子在地上爬行,身后留下长长的血痕,很快被后续逃命的士兵踩进泥里。

赵木的怀表秒针在硝烟中泛着冷光。

四点五十分,比预定计划提前十钟控制了石门寨,于是下令:肃清残敌。

三团副团长王挺,正在街角处决最后几个抵抗者。

这是个娃娃脸的直军少尉,他跪在瓦砾堆里,突然仰头唱起家乡小调,子弹穿透他胸膛时,喷溅的血花在朝阳下呈现出诡异的橙红色。

赵木望向东方。

太阳正从硝烟中升起,将石门寨残破的城墙染得如同浸透鲜血。

城墙下,一个失去双腿的直军士兵正蘸着血在地上写字,每一笔都是淋漓的血迹。

赵木眯起眼辨认,歪歪扭扭。

呯!

赵木送走了他。

回到响马哨后,一次酒桌上,他用手指蘸着白酒,在桌上描出了这个字,问叫什么。

唐枭说,这是个‘娘’字。

赵木干了满满一杯白酒,潸然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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