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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哄哄的站台瞬间安静下来,远处的人都看向了这边。
枪声震飞了屋檐上的灰雀,孙虎的脑浆溅在站台告示栏上,贴着‘军民一家’的布告顿时染成猩红色。
他倒地后眼睛还瞪着,不信这个脸上带着疤的上校,竟然真敢开枪!
这一枪太出人意料了,几个军官都被吓了一跳,接着便一个个扯着脖子吼了起来:
“五连?五连?**,快来人!”
“四团的人呢?给我毙了他们!”
“快快快,别让他们跑了!”
“……”
呼啦啦扑过来一群大兵,嘴里纷纷咒骂着,还不等拉动枪栓,杜小山他们手里的枪已经顶在了这些人胸口上。
紧接着,右侧又有三十多个大兵往这边跑。
围观士兵见出了人命,已经往后退了,眼瞅着双方就要打起来,退得更远了。
左侧又有士兵在往这边跑,人数不少。
赵木和吴铁牛、许大炮他们的反应速度更快,几排士兵端着枪,分开左右,做好了随时扣动扳机的准备。
呯!
唐枭抬手又是一枪,这颗子弹打向了天空。
两侧奔跑来的士兵都停下了脚。
唐枭蹦上了一个木箱,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大声吼了起来:“我是吉林守备旅旅长唐枭!奉大帅手令,接管兴城火车站防务,整饬军纪。凡我奉军将士,无论隶属何部,但有违犯军纪者,先斩后奏!”
呯!
他又是一枪,继续吼道:“赵旅长,这些人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一个军官阴恻恻道:“你说是,就是了?”
陈卫熊大步走了过去,冷着脸把那封手令递了过去:“看看吧!”
他将信将疑,抽出手令扫了几眼,脸色就变了。
叠信的时候,他明显手有些抖,递还给陈卫熊以后,用力挥了挥手:“不假!兄弟们,撤了吧!”
看热闹的一阵哗然,交头接耳起来:
“吉林守备旅?那不是李梦庚的队伍吗?”
“你不知道?”
“啥呀?”
“死啦,听说是在刑场上被人气死的,七窍流血!”
“我艹,不会吧?”
“……”
“唐枭?没听说过呢?!”
“你熟悉不?”
“不认识!”
“……”
唐枭跳下了木箱,朝宪兵队队长朱自强摆了摆手:“朱队长,把尸体挂到信号塔上!”
这不是自己杀的第一个人,但绝对是后果最严重的一个。
姜登选的小舅子?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唐枭又瞥了一眼对面二楼站长室,谁在那里?
赵木朝着看热闹的士兵吼道:“各部兄弟,回自己驻地,不得再在此逗留!”
有胆子小的走了,也有一些人斜着眼看他们,直到孙虎的尸体被高高挂在了信号塔上,这才脚步匆匆,纷纷离开。
击毙了姜军长的小舅子就够狠的了,竟然还要暴尸,这姓唐的是个狠茬儿!
混不吝的兵痞或许不怕死,可怕狠人。
陈卫熊凑了过来,压着嗓子说:“大帅好算计,咱们最适合当这把杀人的刀!”
唐枭悠悠道:“人不狠,站不稳!咱这把刀既然出了鞘,索性磨快一些!”
天擦黑儿,守备旅各部已经列好了队,等待命令。
赵木过来说:“旅座,有些凉了,咱们不能在站台上,要不去候车室……”
他还没说完,迎面走过来一个瘦高个军官,走近了才看清,这人和唐枭一样,佩戴着上校军衔。
杜小山迈步就拦在了他身前。
这人面目清秀,戴着眼镜,朗声道:“唐旅长,我是第三军参谋部的情报参谋赵明远,有消息给你!”
唐枭明白了,站长室窗后的人,就是他!
第三军军长是张学良,副军长郭松龄,这是不放心自己吗?
“小山,让赵参谋过来吧!”唐枭说。
“旅长好手段,”赵明远走了过来,象征性敬了个礼,随后意有所指地望向信号塔上悬挂的尸体,“姜军长那边,怕是要记下这笔账了!”
“记在谁账上?”唐枭突然逼近,闻到对方身上有股大帅府特供的烟草味,沉声问:“是大帅?还是唐某人?”
这人怎么一身的煞气?
赵明远眼皮跳了跳,后退半步,踩到根锈铁钉。
唐枭抬脚碾住那根钉子,金属扭曲声令人牙酸:“难道赵参谋与姜军长有旧不成?”
赵明远吓了一跳,自己不过是奉命来记录这里的情况而已,顺便奉少帅命观察一下吉林守备旅的表现,差点把自己弄成叛徒,这冤不冤枉!?
“唐旅长说笑了,刚收到消息,一军二师有个连占了朝阳寺,正在刮佛像上的金粉……”
唐枭脸色难看起来。
赵明远继续说:“哦,对了,候车室被一军一师宪兵队霸下了,估计很难赶走……”
唐枭望向东面山脊,落日余辉洒在那边,一片金黄。
“吴团长?!”他厉声道。
“到!”吴铁牛上前一步,立正敬礼。
“带人去朝阳寺,缴了他们的械!”唐枭解开领口铜扣,那里勒得他喘不过气,“许团长?!”
“到!”许大炮上前。
“把霸占候车室的人赶走,一军一师应该在哪里驻扎,让他们去哪里,不许再在火车站逗留!”
“是!”
唐枭看向了两个人,语气低沉,满是杀气:“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尸体拉过来,继续往其他信号塔上挂!!”
“是!!”两个人齐声答应,嗓门大得离谱。
赵明远打了个冷战,这次敬的礼正式了好多:“唐旅长,赵某告辞!”
唐枭抬了下手,这个军礼就随便了一些,比先前赵明远还随便,淡淡道:“谢了!”
五分钟后,候车室传来一阵枪声。
很快,许大炮三团的人开始往出抬尸体,五具尸体被高高悬挂起来。
赵木命令进候车室、售票厅休息。
遗憾的是这些厅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一多半士兵开始在站前空地上支帐篷。
原本帐篷支得有些杂乱,被二师兄的宪兵队连踢带骂,很快规整规整,一排排一列列像麦茬一样。
又有专列进站。
赵木下令让一团一营长张启山带队去维持秩序。
随后和赵木、陈卫熊、秦川几个人开了个临时会议,就大帅手令,定下方案。
3600名兄弟,不可能都出动去维持秩序,要张弛有度,大部分人都要好好休息,轮换着休息。
因为等上了战场,想休息都没时间了。
谁都没想到,吉林守备旅摇身一变,成了第二次直奉大战的临时宪兵队。
夜深了,唐枭独自登上了城墙。
兴城的风裹着渤海的水汽,把他的军衣下摆吹得战旗般猎猎作响。
六里外的朝阳寺方向,传来零星枪声,很快又归于寂静。
他摸出那把勃朗宁,月光下,木纹枪把上篆刻的张作霖私印,泛着血色的光。
十天时间,兴城县火车站站台上,挂了41具奉军尸体,遗憾的是,第一具尸体,三天后就被第一军的人来拉走了。
原本唐枭不想放,不过很快就收到了第三军军长张学良的电报,只好放行。
吉林守备旅的恶名很快就传遍了前线战场,好多人都在咒骂断了他们财路的唐枭是阎王,就连第4军军长张宗昌都说:**了个逼的,这个唐阎王,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骂归骂,谁都知道这是大帅的意思,只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