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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烟抽完，按灭，金永祥这才起身，温柔地帮父亲整理了一下被子。
歪着脑袋看了看，不走近看不出来人死了。
整理完才出房间。
躺在自己的床上，金永祥闭上眼就睡着了，十分香甜，半宿无梦。
或许是心里有事，天蒙蒙亮他就醒了，穿好衣服下了楼。
他叫来家里九个佣人、四个厨子和两个杂役，说老爷有点儿发烧，要和七太太带孩子回萝北县城，自己也有事情要出门，给他们放几天带薪假。
下人们一部分住一楼，还有些住后院，几乎都听到了昨夜客厅里的争吵。
不过没什么稀奇的，老爷脾气大，这几年经常打骂三少爷。
听说要放假，而且还带着工钱，一个个都十分开心，以前可没有这种好事情。金老爷抠门得很，蚊子腿上劈精肉，苍蝇腹内刮油脂，拔根汗毛都要心疼半年。
厨师老徐问：“三爷，早饭吃什么？”
金永祥恨不得赶快撵他们走，又怕那样太明显，想了想说：“小米粥吧！我爹伤风烧了半宿才睡着，七太太和我弟昨晚也没睡好，别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多睡一会儿，也不用做他们那份了！”
他怕佣人去叫他们下楼吃饭，所以才这么说。
老徐和佣人答应一声，都去忙了。
小米粥没什么味道，咸菜似乎也不够咸，吃了一半，他就放下了。
下人们挎着布包往出走，几个护院按惯例检查包里都有什么。金永祥默默看着，护院队长李大眼珠子跟了父亲多年，这人不能留。其余十二个小子都是自己雇佣来的，没什么问题……
熬到了九点钟，厨师老徐几个人收拾利索，终于都走了。
金永祥穿上大衣，要出去找人，李大眼珠子风风火火进来了：“三爷，有伙人要见老爷……”
“谁呀？”金永祥不耐烦起来。
“一个个凶巴巴的，二十多个，都穿着军服，打头那人一脸的大胡子，说他姓周……”
金永祥一愣：“周大胡子？！”
李大眼珠子也是一怔，他听过《周大胡子剿匪记》，而且还是百听不厌，自然知道周大胡子的匪号，恍然大悟：“他……他说他叫周富贵，还真是周大胡子呀？”
金永祥见他一脸狂热，眉头就皱了起来，老不死的，等周大胡子走了，也把你塞冰窟窿里，去阴间陪我爹！
“二十多个人？”懒得给他准确的答案，换了话题。
李大眼珠子说：“嗯哪，二十八九个人，赶了好多马……还有驾马车，不知道装了什么。”
金永祥脑子飞转，这么点儿人，肯定不是来打架的！
再一想起昨夜那些人只打死了马，却没有伤人，很明显，这个姓周的不想把事情搞大。
那些马，应该是护矿队的！马车嘛，很可能都是枪！
送回来了？
哈哈！这是求和来了！
突然，他灵光乍现，抬头看了一眼楼梯，呵呵笑了。
不用自己忙活了，替罪羊来了！
他笑了，走到衣架前，拿下厚实的貂皮大衣，披上后双手一背，迈步就走，拉长着声调说：“是对岸保安团的周富贵周团长，走吧，三爷我迎迎去！”
两个人往外走，金永祥小声吩咐：“待会儿我们往院子里进，你赶快去三团一营驻地喊马大嘴，让他带人过来，就说周大胡子自投罗网了！要快，知道吗？”
李大眼珠子有些发蒙，不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可既然三爷这么吩咐了，自己去做就行了！
他有些奇怪，老爷每天起得最早，今天是怎么了？
想起那些放假的下人说老爷发烧了，总感觉哪儿不对，可具体是哪儿，摸不着头脑，三爷今天不正常，肯定不正常！
打开院门，金永祥就看到了门前这群人。
两次交锋都是在夜里，相互间还是第一次看清对方。
不用介绍，最前面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肯定就是周大胡子了！
目光一扫，就被唐枭身后的踏雪吸引住了眼睛：真是匹好马，太漂亮了！
来人正是唐枭，一旁的是许大炮和他的警卫排。
唐枭也在打量这位金家三少爷，裘皮大衣不错，身高多说一米七，形象尚可，只是无肉的面颊透着股青色，薄薄的嘴唇，单眼皮下一双细长的眼睛，生就一副薄情寡义相！
金永祥收回了目光，好马，早晚是自己的！
他冷着脸：“各位，这是欺负到家了？”
众目睽睽，李大眼珠子没敢动地方，和其他几个护院都站在三爷身后。
“这位大哥玉树临风，一表人材，一定就是金家三爷吧？”唐枭笑眯眯地拱起了手。
金永祥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仰着下巴不说话。
这算是默认了，架子真大！
唐枭依旧客客气气：“三爷，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远来是客，不请我们进去吗？”
金永祥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爹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周大柜先说说来意吧！”
他不喊周团长，反而叫大柜，这是在说：穿上这身皮，你也是个土匪！
一旁的许大炮急了：“你他**装个叽霸呀？”
唐枭呵斥起来：“大炮，别胡咧咧！”
随后笑笑说：“三爷莫怪，大炮是个粗人！我说了，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有些事情都是误会，说开了今后就是朋友！今日登门拜访金老爷子，还回了所有马匹和枪支，还要谈一笔生意……”
“生意？”金永祥狐疑起来，没计较许大炮的辱骂，一再告诉自己适可而止，真装大了，这大胡子如果不进院子，事情就没法往下进行了！
“是，生意！”唐枭点了点头，“我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伐了金家一些木材，那些树桩都在，我们会按照数目赔偿！另外还要再购买一些木材……三爷，我能进去了吗？”
“人呢？我们那么多人，就白死了？”金永祥眉头拧在了一起。
“怎么会呢？放心，咱慢慢聊，只要合理，我们支付所有赔偿！”
金永祥终于有了一点儿笑模样，身子侧了侧，伸出了手：“周团长，请吧！”
唐枭迈步上了台阶，许大炮跟在身后。
其他二十七名警卫要跟上，却被金永祥拦下了，皮笑肉不笑道：“庙小，装不下这么多香客……”
许大炮瞥了他一眼，暗骂这逼养的真是一脸欠揍相！
唐枭停下了脚，也没回头，淡淡道：“让兄弟们在外面等着吧！”
说完，迈步往里走。
许大炮跟在了身后，金永祥快走两步与唐枭并排，李大眼珠子下了台阶，往东快步走了。
院子不小，雪清理得干干净净，两层洋楼外墙是米黄色的，样式很像唐枭曾经的江畔壹号院，这让他有些感慨。
四个护院快走了几步，拦住了几个人的路。
“啥意思呀？”许大炮问。
金永祥皮笑肉不笑：“既然是来做客的，总不能带着家伙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