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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呯!
枪声,惨嚎声,**嘶鸣声,都混杂在了一起。
丁大虎吼得急头白脸:“别打马,别**别打马——!”
三个营中,就他们三营是步兵营,每次执行剿匪任务都得借马,那帮逼养的一个个牛逼哄哄,都不愿意借!
这些马要是能抢过来,就是三营的家底儿呀!
“兄弟们,给我冲!”金家的保险队队长大老杨狂吼着,“杀一个,三爷赏两块大……”
呯!
还不等他喊完整了,一颗子弹斜着钻进了他的脖子里,‘洋’出了口,可伴随的是一大口鲜血,随后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眼瞅着人马一批批倒下,金永祥金三爷傻了眼。
于峰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还没忘了回头大吼:“三爷,快跑!快跑啊!”
金永祥也顾不上那些护矿队队员了,调转马头,跟在了他身后,冷风吹得眼泪差点下来。
对方咋这么多人?
前前后后还不到五分钟,上百人就这么没了!
可惜了能喝大酒还不爱搞破鞋的大老杨。
哎!
金永祥他俩跑远后,他们的人全部落了马。
确实一个没剩,没办法,乔大抹子他们已经习惯了,要么不动手,动手就不留活口,遗憾这次跑了两个。
丁大虎第一个冲了出去,带着二连开始补枪。
“马勒戈壁的,让你们别打马,别打马!看看死了多少?手真他**潮……”丁大虎骂骂咧咧,也不怪他心疼,至少三分之一的马中了子弹,又跑了二十多匹,只剩下了不到五十匹完好的。
三营二连副连长大李子来到了乔大抹子身前,说:“营长,有八个警察……”
大李子曾经是秦川傅家甸卫生队的人,做过桃花巷的队长,乔大抹子让他做了副连长。
各营连长都是后收的各地保险队队长,这是团长安排的,也是怕不这么安排的话,这些人会有意见。
乔大抹子也看到了,点了点头,这事儿肯定有麻烦。
可自己没做错什么,对方话都不让自己说,就冲了过来,不开枪等死不成?
不能再继续伐木了,他吩咐了下去,收拾好战利品后,拉着木头横跨松花江,回了响马哨。
金永祥和于峰回了兴山镇。
金家可不是什么爱新觉罗后裔,而是鲜族人。
1885年,清**将图们江北岸长约700里、宽约50里的地区划为鲜族农民专垦区,更便于**农民大批移入东北地区定居。部分人从**半岛直接迁入黑龙江,也有小部分是先在吉林、辽宁或俄罗斯沿海州居住,而后转徙移入。
金家因为得罪了闵妃家一个远亲,同年举家从**半岛迁入东北地区。
原本家底就丰厚的金家,来到萝北县定居时,那里还只是个小自然村,金家雇佣流民开垦出了大片土地。
十余年的时间,便成了萝北县的大地主。
1914年7月1日,汤原县鹤立镇人曹凤阳在石头河西岸刨地时,发现了煤层露头,取回样品化验后确认煤质优良。
1917年,黑龙江督军鲍贵卿派员勘察,确认煤田价值,决定官方开发,并派沈松年等人以土法开采,次年集资15万银圆成立了兴华煤矿公司。
1918年,煤矿附近设立行政聚落,命名为‘兴山镇’。
金家紧随其后,拿出两万银元实施贿赂后,在峻德村投资了二十万银元,成立金氏矿业。
短短四年时间,原本只是几片村落的鹤立岗地区,在命名兴山镇后,很快就繁荣起来,已经有了集镇的规模。
金家老宅在萝北县城,两年前又在兴山镇盖了栋两层的小洋楼。
金家老爷子大号金泽霖,后来给自己取了个字:怀谦。
金泽霖已年过古稀,身板儿却依旧硬朗,八年前娶了第七房小妾,本以为消停了,没想到两年前又娶了一房。
见三儿子慌慌张张闯进客厅,放下烟枪后,起身皱眉训斥起来:“慢一些!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这家业我怎么放心交给你!”
金永祥母亲,是金泽霖的四姨太。
他原本还有两个哥哥。
七年前,大房生的大哥外出办货,被大箐山一伙绺子绑了票儿,折腾到最后,金家没少花钱,结果赎回来一具冰冷的尸体。
五年前,三姨太生的二哥得了花柳病,从齐齐哈尔回来以后,硬生生烂死在了床上。
“是!”金永祥答应了一声,默默站在了那里,胸口还在急促起伏着。
于峰站在他身边,有些尴尬。
“于所长,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来!”金泽霖细长的眼睛瞥了他一眼。
“是,是是……”于峰毕恭毕敬,“老爷子,是这样的……”
他没敢隐瞒,也没必要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如实叙述了一遍。
“什么?”金泽霖猛地站了起来,“都死了?!”
“是,不对,应该、可能、可能都、都死了……”于峰结巴起来。
“老杨呢?”
“也、也没回来……”
金泽霖不再看他,迈步走向了自己的儿子,他清瘦的脸在抽搐,白色的山羊胡子抖动不住抖动。
啪!
他扬手就抽在了金永祥的脸上,随后就开始怒骂起来,可惜于峰一句都听不懂,因为他骂的都是**语。
金永祥听得明白。
父亲骂他:“大老杨死了我不心疼,上百人死了我也不心疼,上百户家庭赔多少钱我更不心疼,我心疼的是,我金泽霖的儿子没脑子……”
啪!
又是一个大嘴巴,抽得于峰都直哆嗦。
金永祥仰着头,一动不敢动。
打完了,也骂完了,金泽霖背着手,开始在房间里踱起了步。
“奉军?没有军衔?”他嘀咕着,又开始摇头,“不是马大嘴的人,他没这个胆子,也不可能去偷木头!更不可能是土匪,他们哪里来得如此整齐的军服……”
“爹,”金永祥揉了下脸,“能不能是抢的?”
“抢?真是抢来的话,怎么会不挂军衔?伪装也要全套才更像!”金泽霖摇了摇头,又默默走了几步,他想不明白这是哪里来的队伍。转念又想,似乎不该了解太多,真知道了对方真实身份以后,如果惹不起,难道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
有些时候,就该是笔糊涂账!
无论是匪还是兵,既然杀了自己这么多人,就得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哪怕真是铁板一块,到那时候,自己也有理由反驳。
我又不知道你们是谁,凭什么怪罪于金家?
哼!
偷我林产,又肆意屠杀了我金家上百人!对了,还有八名警察,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没理,也不好使!
“去把马营长请来!”他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见他两颊已经红肿,不由得有些心疼,可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儿子跑是对的,总不能和那些**民一起死在那里!可于峰于所长还在现场,这种情况之下,万万不能主动跑,那会让人瞧不起!
怎么就不能做出拼命的姿态来?
当阳长坂坡上,刘玄德接过赵云手中阿斗,却掷之于地,愠而骂之: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
这才是当世枭雄,没这个脑子,怎么能在如此乱世生存下去?
真是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