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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山镇?煤矿?金家?
吴铁牛粗眉皱了起来,过了松花江以后,这里就是黑龙江省地界了,他真不熟悉。
还有150里地呢,这么远,几乎发现不了。
再说了,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一个干矿山的土财主罢了!
“继续!”吴铁牛吼了起来。
天都黑透了,一营才回响马哨,这次一共拖回来了62棵腰粗的大树,唐枭非常高兴,给一营加了餐,每人碗里多了几大块五花三层的肉。
吴铁牛把事情说了,唐枭很谨慎,把陈参谋长和赵副团长叫了过来。
商量来商量去,没木头肯定不行,从二手木材贩子手里购买,还不如从拥有林产的地主手里买,这样能节省一大笔钱。
赵木召集各营正副营长,叮嘱说如果金家来人,一定不要主动开枪,好说好商量,可以邀请对方来响马哨做客,咱们花钱买。
十二月初,还是出事了。
这天正赶上乔大抹子和丁大虎的三营去伐木。
这片林子没剩多少了,最后十几棵树放倒后,马上要去西北侧那片林子。
所有人都在忙着处理树上的枝杈,一棵棵大树被分段后抬上爬犁。
哨兵急急忙忙跑了回来,说报告营长,来人了,好多人!
众人放下手里的活往北看,就见远远积雪飞扬,马队拉成了一条黑线,正往这边疾驰。
乔大抹子吼道:“兄弟们,抄家伙,全部散开隐蔽!二连去左边,三连去右侧,一连跟我在中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先开枪,记住了,不要先开枪!”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快速集合。
事发突然,一时间有些乱。
丁大虎焦急起来,连骂带踹,三个连这才集合完毕,又分散开来。
马队是兴山镇煤矿矿业警察所以及金氏矿业护矿队的人,共一百二十人。
兴山镇煤矿不止一家采矿厂,可拥有上百人护矿队的,只有金氏矿业!金氏与军、警、政关系也极好,昨天听说自家的林子被盗,金家老三金永祥马上联系了警察所所长于峰,召集护矿队,杀气腾腾奔了过来。
金永祥今年二十六岁,虽说是个单眼皮,可形象不差。
他不清楚自家林产到底有多少,不过从小父亲说过,包括鹤立岗周边,以及往南至松花江边的土地和林木,都是他们金家的!
越来越近了,前面好大一片树桩,再仔细看,密密麻麻的奉军还在纷纷卧倒。
那些树桩成了他们天然的战壕。
金永祥叫停了队伍。
护矿队队长大老杨也看清楚了,问:“三爷,怎么会是军队的人?”
“难道是一营老**人?不应该呀!”金永祥疑惑起来。
他说的一营老马,是黑龙江省督军兼**吴俊升的第二十九师,第一混成旅三团一营营长马宝利。
马宝利爱吹牛,绰号马大嘴。
去年三月,吴大舌头上任以后,一营就驻守在了萝北县。
兴山镇归萝北县管辖,相距约150里路。
让金永祥疑惑的是,马大嘴和自己关系始终不错,私下里两个人接触颇多,这两年他没少吃金家的,怎么可能来偷木头?
警察所所长于峰说:“三爷说得对,不可能是马营长的人,他扯这个犊子干啥?”
丁大虎匍匐着来到了乔大抹子身前,小声问:“咋站住了?”
“不知道,回你的位置去,不许擅自开枪,否则格杀勿论!知道了吗?”
“操!”丁大虎撇了撇嘴,嘀咕道:“装!”
“你**……”乔大抹子抬手就怼了他一把:“麻溜回去,不然回去我就告诉木哥削你**!”
丁大虎哆嗦了一下,蛆一样蛄蛹回了左翼。
“能有多少人?”所长于峰问。
金永祥摇了摇头:“看不清楚,不过肯定比咱们多。”
队长大老杨问:“三爷,怎么办?”
“**,在我们老金家的地界偷偷摸摸,咱还怕了他们不成?于所长,你去问问是哪个部分的?!”
于峰不想去,可金老三发了话,他就不能不去!没办法,金家在萝北县势力太大,别说他一个警察所的小所长,就算是萝北县公署知事去金家,也得先行通报,乖乖等着。
他驱马又往前二十几米,视线越来越清晰了。
“我是兴山镇煤矿矿业警察所所长于峰,这里的林产都是金家的,你们私自乱砍滥伐,这属于偷窃!出来个人,你们是哪部分的?”于峰大声喊了起来。
乔大抹子站了起来,喊道:“于所长,我们是……”
他刚站起身,于峰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前面这些人虽说都穿着奉军的军装,可他们都没带军衔!
再四下打量,这才发现左右那些散乱的枯树枝后面,似乎还有人!
乔大抹子刚说了几个字,这位于所长掉头就往回跑,同时大喊:“三爷——!是胡子!快跑,是胡子!”
乔大抹子啐了一口,不禁骂道:“你他**才是胡子!”
想起团长的交代,又连忙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于所长——!于所长——?!我们是对岸的保安部队,我家团长要和你们谈谈——!”
于峰已经跑远了,再加上距离太远,马蹄声声,哪里听清楚他在喊什么。
一连长董永强也站了起来,问:“营长,打不打呀?”
“不能打,如果真是人家的私有林产,咱又主动开了枪,很可能给团长惹麻烦!”乔大抹子这两年成熟多了,否则唐枭也不可能让他做这个营长。
金永祥一听是土匪,咧嘴笑了。
怪不得来偷木头,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他们能有什么战斗力?
他拔出了马牌撸子,恶狠狠吩咐道:“大老杨,带兄弟们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大老杨抬手就是一枪:“兄弟们,冲啊——!”
金永祥吼了起来:“杀一个奖励两块大洋,杀!”
他坐在马上没动,可护矿队和警察所的八名手下一听杀一个就给两块大洋,一个个两只眼珠子都放着光,‘嗷嗷’叫着往前冲。
于峰见状大惊,连忙狂喊:“三爷,不要打,他们人太多了……”
来不及了!
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
呯!
跑最前面的一名护矿队队员首先开了枪。
乔大抹子骂了声娘,再不打就得被他们伤到兄弟们,于是不再犹豫,抬枪就打。
呯!
这个倒霉蛋儿第一个送了命,这颗子弹正打在了心脏上,一声没吭就掉下了马。
呯!呯!呯——!
此时见营长开了枪,三营四百余人同时开枪,顷刻间人仰马翻,迎面冲过来的118个人和马就乱了套。
冲在前面没中要害的人伏在马身上,吼叫着快撤。
中间的人见前面的同伴一茬茬掉下马,慌乱拉紧缰绳,要往回跑。
而跑在最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是两个呼吸间,场面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