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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枭的到来,让这两个大土匪头子为了难。
老占东继续说:“既然不能把黑山军推给姓李的,咱就只能赌他是真心的了!这种情况下,雪梁啊,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镇中华想了想:“首先要防止他使诈,私下里和李少白合作,咱不能让他摸到枪,让他始终跟在咱俩身边!黑山军进城后都得打散了,由咱们的人调度……”
“接着说!”老占东有些欣慰。
“如果他真没鬼,以后就要防止他吞并咱们,这种情况几乎无解,只能是咱们要比他强!”
老占东笑了,咧着嘴,没什么动静,很快笑容一收:“比他强,这是一定的了,还有一个办法!”
“啥呀?”
“你刚才说过了。”
“啊?”镇中华有些看不明白了,“大哥不是说拜把子没用吗?”
“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毕竟以咱们的名气,都要注重在道上的名声!拜了把子以后,就像给驴马套个笼头,总会有一些制约!有呢,就比没有强,你说呢?”
一个小时后,在这座大院的客厅里,摆上了香案。
老占东的四梁八柱都过来了,翻跺的梁大把头、水相双镖马老七、棚炮光头徐五、账房老涂、马号林长久……十二个人作为他们结拜异姓兄弟的见证人。
直到此时唐枭才知道,这里就是开福顺商号的陈家,家中老老少少五个男丁,都被砍了脑袋。
香案后面,摆放着一座真人高的关羽木雕像,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划拉来的,镇中华吩咐下去以后,很快连同香案一起抬来的。
关二爷掉漆严重,一半脸红,一半脸露出了木纹底色,不过挺威严。
香案上摆放着三牲祭品:一大块猪肉、一条尺余长的江鱼和三个鸡蛋,还有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神色慌张。
祭品前,整齐地放着三份写好的《金兰谱》。
《金兰谱》每人一份,按年龄大小为序,写上各人名字,并按手印。
唐枭写的是周富贵,事后真有天打雷劈,让郝家那碗粥去承受吧,与他唐枭无关。
他还故意往大说了两岁,可还是排在了老三。
虽说这一脸胡子显老,可和这两个老帮菜相比,还是嫩。
三个人跪在了垫子上,从左至右分别是老占东、镇中华和唐枭。
首先是报庚环节,老占东率先开口:“俺孙长海,山东威海卫人,今年四十有五,腊月初三生。”
镇中华声音洪亮:“我张雪梁,三十有六,三月初九出生。”
唐枭接着说:“周富贵,二十有七,不知道哪天生的……”
两个人都看向了他。
唐枭解释:“不好意思,两位哥哥,小弟吃百家饭长大的,真不知道生日时辰。”
他这瞎话张嘴就来。
这年头孤儿不是少数,两个人并没有任何怀疑。
一番报完,三人各自拿起三炷香和一张表,老占东手持香,神色庄重,率先将香插在香案上,随后镇中华和唐枭依次照做。
插完香,三人将表纸点燃,看着纸灰缓缓落入清水碗内。
紧接着,按年龄大小在香案前横向一字排开,齐齐跪地,老占东领头,大声喊道:“一拜上苍青天,日月做证!”
三人同时叩首三次。
“二拜黑土大地,养育深恩!”
又是三次叩首……
如此,八拜之礼逐一完成,每一次叩首都郑重其事。
随后轮到宣誓环节。
老占东率先咬破中指,将血滴入酒碗,口中念道:“三炷黄香一碗水,谁变良心谁见鬼!”
镇中华和唐枭也相继滴血,并发誓:“一张黄表三炷香,谁变良心见阎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罢,三人端起血酒,一饮而尽。
哗啦啦——
三只粗瓷大碗被摔碎在地,三个人拥抱在一起,畅快地放声大笑。
唐枭咧着大嘴,尴尬的脚趾头差点把鞋底儿抠破了。
后面的四梁八柱纷纷过来恭喜。
很快,院子里就摆上了一张大圆桌,鸡鸭鱼和烀狗肉都上来了,大伙开怀畅饮。
天还没擦黑,东门城墙上响起了三声枪响,很快,一队队黑山军背枪牵马,大步流星进了城。
陈家大院的酒还在继续,有手下来把镇中华叫到了一边,小声说:“整整五百人,七个领队,枪和子弹、马都没什么问题……”
“散开了?”镇中华问。
手下点了点头:“没问题,散得不能再散了!”
“没有蹦出来挑刺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乖得跟兔子似的!”
“我艹!”镇中华直挠后脑勺,难道自己和大哥是以什么度什么肚子什么玩意儿了?
“去吧,一个盯一个,防止下药,别让他们碰伙食!发现有什么猫腻,马上都给我按下!”他吩咐道。
“是!”
镇中华往回走,就见周大胡子站在桌前,端着酒杯在敬酒:“大哥,二……我艹,我二哥呢?”
“来啦,来啦!”镇中华连忙跑了回来,大大咧咧道:“奶奶的,喝点儿尿就多!”
八柱之一的稽查叫老田洼,咧着大嘴笑道:“二柜天天躺女人肚皮上,我看用不了多久,走路都得啦啦尿儿!”
大伙哈哈大笑。
土匪里翻跺的绰号梁大把头,他们结拜之前,老占东就已经和他通过气了。
梁大把头始终观察着这位周大胡子,还是那句话:看不透!
因为看不透,这让他更加起疑。
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半夜。
四梁八柱陆续离开以后,院子里就剩下了唐枭、老占东和镇中华。
“三弟呀!”老占东搂着唐枭,摇摇晃晃,语重心长:“一开始的时候,是大哥心眼子小了,你是真心的……把心放肚子里,一个头磕地上,咱们就是亲兄弟了!这次的100万现大洋,咱兄弟三一三十一,平分!”
唐枭要说话,又被他按住了。
“还有这吉林东部,哈尔滨以东!不对,还有以北!都是咱们的!”
唐枭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拱了拱手道:“实不相瞒,大哥呀,二哥,大洋我一分不要……”
“不行!”镇中华嚷了起来。
“二哥,二哥!”唐枭连忙去拉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听我说,钱我肯定不要!我周富贵出生在小兴安岭的一个小山沟里,就因为上了一个娘儿们,被全村人唾弃!所以,我必须杀回去,杀过松花江,杀回小兴安岭,我要把他们脑袋都砍下来当球踢!我**要占领整个黑龙江!大哥,二哥,你们能帮我吗?”
“能!”老占东拍了胸脯,“黑龙江,大哥熟啊!想当年大哥在瑷珲淘了十几年的金!”
镇中华也说:“绝对没问题,三弟你以后就是黑龙江的王,我们就要这嘎达就行了,这就挺好的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不打不相识,唐枭问:“二哥,你怎么跑柳林乡去了?”
“说起来窝火,有个来悦来镇倒腾三花五罗的老客儿……”
“啥叫三花五罗?”唐枭打断了镇中华。
“就是鳌花、鳊花、鲒花、哲罗、法罗、重罗、雅罗、胡罗八种鱼,是咱们这嘎达的特色鱼类……你小子别打断我呀!”
“接着说,你接着说!”唐枭笑呵呵道。
“那逼养的说他认识吉林军部的人,大哥那时候还想通过关系告李少白,我就跟着去了……”
唐枭问:“结果呢?”
“我艹他**,这逼养的啥钱都敢崩,到了吉林,他拿上我给他的两千大洋就没了影儿,我足足找了他六天,才在一家窑子里找到他!”
“杀了?”唐枭又问。
“杀?那就太便宜他了,我把他手脚和一套‘驴马烂儿’都剁了下来,然后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