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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佳木斯的枪声没再响起,李少白的人守在城外,不再进攻。
镇中华站在墙头上喊:“李旅长,你**什么意思?”
一团团长倪晓山走出城外一座低矮土房,远远喊道:“我们旅长去请示大帅了,看看能不能给这一百万大洋!”
李少白确实离开了,连夜走的。
回到依兰县就给吉林省督军公署发了电报,把情况如实汇报。
说是如实汇报,有些事情肯定不会说,例如他和老占东的私仇。电报里,他只是说这伙绺子人多势众,诡计多端,此时已经占领了佳木斯,并且索要一百万现大洋。
吉林省督军孙烈臣见到了这封电报,吩咐转给奉天大帅府。
李少白着急,可张作霖没心情管这种屁事!
今年4月,他与以吴佩孚为首的直系军阀,因争夺北京的控制权爆发了冲突。
导火索是直系反对梁士诒内阁的亲日政策,联合逼其下台,日本支持奉系扩张,英美倾向直系,列强博弈加剧了战局。
4月28日,张作霖自任‘镇威军’总司令,率12万奉军三路入关。
西路直军突袭长辛店,吴佩孚迂回切断奉军补给,致其溃逃;东路直军王承斌部夺回大城,张学良反扑失利;中路吴佩孚亲率围攻永清,奉军败退。
5月初,吴佩孚改守为攻,致使奉军腹背受敌。
5月5日,奉军全面溃败。
6月17日,双方在英美调解下停战,以榆关为界,双双撤军。
奉军战败后,张作霖退回东北,宣布东三省‘自治’并自任保安总司令。
而直系获胜后,很快就控制了北京。
转眼一周过去了,李少白还没等来省督军公署的消息,而他两个不满编的团守着佳木斯的西门和南门,不攻不打,就这么熬着,熬的老占东天天骂娘。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撤走,毕竟奉军只是堵住了两个方位的城门。
佳木斯北侧是松花江,东门通往桦川县,想要撤走轻轻松松,或许这也是李少白的意思:
要钱没有,你们可以自己滚蛋!
至于说你们杀鸡儆猴那套把戏,无所谓,不是已经杀了福顺商号的人吗?
那就继续杀!
可老占东不可能走,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他不能功亏一篑。
这天晌午刚过,阳光明媚,紧闭的东门外,来了一个戴着草帽的高大汉子。
汉子穿了件灰布短褂子,就一个人,连匹马都没骑。
啾!
一发子弹打在了他脚尖前,尘土飞溅,烈日下仿佛冒了烟。
“哎?!干什么的?”城头上,一个小个子吼了起来。
来人正是唐枭,仰起头,傲然道:“去禀报镇中华,就说他老朋友来了!”
小个子不耐烦起来:“好大的口气,你**谁呀?”
“周大胡子!”
听到这四个字,城墙上没了动静。
唐枭悠闲地站在那里,拿出纯金烟袋锅,在小牛皮袋子里装满了烟叶,点燃后抽了起来。
一袋烟抽完,城墙上响起了镇中华的声音:“哎?抬起头我看看!”
唐枭摘下草帽,扬起了头。
镇中华和他四目相对,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泥马周大胡子,你**还敢来找我?”
“这不就来了嘛!”唐枭笑了起来。
镇中华狐疑起来,目光往远眺望,远处的土路和庄稼地在烈日下扭曲着,没有其他人。
“你**是来找死的吧?”他扬起了手里的枪。
唐枭笑容依旧:“我要是死这儿了,你们可真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啥意思?”镇中华问。
“有朋自远方来,不请我进去吗?”唐枭反问。
“我艹……有点儿意思!”镇中华也笑了,还没见过如此虎逼的自投罗网,今天算是开了眼。
很快,东门开了一扇,两个破衣烂衫的土匪端着枪出来了,把唐枭上上下下好顿翻,不过只翻出了那杆纯金的烟袋锅。
一个土匪拿在手里,就要往怀里揣,这小子长着一对儿铁锹一样的黄色大板儿牙。
唐枭笑:“不想过后掉脑袋的话,建议就还给我!”
这小子横起了眼睛。
这时,身后传来镇中华的声音:“大板儿牙,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他只好又把烟袋给了唐枭。
唐枭接过来以后,迈步就往城里走,路过镇中华,轻声说:“带我去见你大哥老占东!”
镇中华又往城外看了看,没人,肯定没有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明白近两个月来闯出名堂的周大胡子,怎么会单枪匹马来到了佳木斯,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和大哥。
他不是疯了吧?
唐枭背着手,大模大样往里走。
城里像鬼城一样,两侧买卖铺子都关着,宽阔的土路上几乎看不到人。
镇中华追了上来:“哎?!别**以为我爱听《周大胡子剿匪记》,和你就是朋友了,你啥意思?”
唐枭停下了脚:“我问你,想不想拿到那一百万大洋?”
“废话,当然想!”
“想不想螚死李少白?”
“想,当然了,是我大哥想!”
“那就走吧!?”唐枭说完继续往前走了。
“你有办法?”镇中华跟在了他身后,看着就像他是周大胡子的手下一样。
“这不是废话嘛,不然我干嘛来了?”唐枭没好气道。
“小子,”镇中华边走边威胁起来:“要是我发现你有什么猫腻,你可就走不出这佳木斯了!”
唐枭哈哈一笑,脚步没停,闲聊一样问他:“对了,你大号叫啥?”
“张雪梁!咋地呀,以后想给爷立个长生牌位。”
“长生牌位就算了,立墓碑的时候或许能用上……”
“操!”镇中华嘴上骂着,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这大胡子的胆量真不小!
十几分钟后。
镇中华带着他走进一座大宅院,一看就是镇子里的大户人家。
宅院门口的屋檐下,站着六个背着长枪的土匪,纷纷朝镇中华喊二当家。
两个人进了院子,顿时感觉阴凉了一些,一条大黄狗吊在院中的一棵树上,两个小子正在刮毛,也都叫了声二当家。
镇中华说:“把毛刮干净一些,前两天那条直**扎嘴!”
“放心吧!”光着膀子的小子答应了一声。
大厅里,唐枭终于见到了老占东,可惜,看不到相貌。
此时他正佝偻在正对大门的一张罗汉床上,两只手捧着一杆大烟枪抽着,旁边半躺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