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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枭一口面,一口蒜,吃的满脸汗。
棉门帘掀开了,打头进来个没精打采的矮个汉子,面馆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人连忙低头吃面,有些人差点把脸扎进碗里。
唐枭看了过去,这汉子大约三十多岁,一脸横肉,却穿着件不伦不类的缎面长袍,大冬天的戴了顶礼帽。
这让唐枭想到了一个词:沐猴而冠。
跟着汉子身后进来的,是两个穿着皮袄的小子。
进屋以后,这俩人就横着眼睛,似乎谁多瞅他们一眼,马上就过去**。
这是典型的地痞作风。
那个精瘦精瘦的伙计连忙跑了过来:“哎哟,三爷,您可是贵客,一晃儿至少半个月没来了,快快快,快请!里面请!”
被叫三爷的矮个汉子打了个哈欠,骂骂咧咧:“妈了个巴子的,一天两宿没好好吃东西了!爷饿了,整几碗面,我要骨头汤的大肉面,汤宽些!”
“好嘞!”伙计点头哈腰,“三爷您稍等,今天客人多,我给您串串桌……”
汉子身后一个小子不耐烦起来,两步就来到了唐枭桌前,伸手拍在了他对面的老爷子肩膀上:“哎,老不死,麻溜儿滚蛋!”
老爷子已经吃完了,刚才听那胖子和光头说的欢实,所以才没走。
此时见来赶他了,二话没说,起身抄着袖就往外走。
“你,吃完了吗?”这小子又问唐枭。
“稍等,就几口了……”唐枭自顾自吃着,一口蒜,一口面。
“哎呀,还吃?让你滚蛋!”这小子开始撸胳膊。
唐枭没吭声,继续吃。
“二狗!”矮个子过来了,不悦道:“怎么和你说的?能不能有点儿礼貌?”
“是,三爷,我错了!”这小子连忙赔笑。
矮个子一**坐在了唐枭对面,弯腰探头,歪着脑袋去看唐枭的脸:“我姓毛,叫毛大蛟,认识不?”
唐枭惊讶,真是巧了,没想到在家小面馆里面,竟然能见到毛家人。
毛大蛟有个嗜好,爱吃面。
尤其像今天这种情况,耍钱耍的忘了时间,困得厉害,浑身疲惫,肚子又饿,也只有面能吃得进去。
唐枭抬头瞥了一眼,摇头说:“不认识!”
毛大蛟伸出了手,一把掐在了他脸蛋子上,用力拧了一下,嘴歪歪着调笑道:“我艹——!胡子还挺长!二狗,老鳖,让这哥们认识认识……”
还不等他说完,唐枭头往后挣脱了他的手,抹了把嘴站了起来。
原本两个小子已经要伸手了,没想到这大胡子这么高,体格也壮实得像头小牛犊子,就没敢伸手。
毛大蛟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啥意思,想动手?”
唐枭呵呵笑了:“我吃完了,不用你们赶。”
“你以为你他**是周大胡子呢?”毛大蛟见这汉子服了软,胆气又回来了,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艹,麻溜儿滚犊子!”
避免打草惊蛇,这小子再过分,唐枭也不可能这时候动手。
不过还是想起了刘二少爷说过的绑肥羊,难免有些心动,真想看看这货被五花大绑以后的小模样。
他抓起一旁的棉帽子往出走。
不料另一个始终没说话的小子太坏,竟然悄悄伸出腿去绊他。
唐枭怎么可能被这种小动作难倒,不过还是佯作被绊上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身后响起三个人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唐枭也没回头,来到柜台结完账,掀开棉门帘就离开了。
毛大蛟恶名太盛,店里没人不怕他,其他客人都在飞快吃着,很快一个又一个都去结账走了。
五分钟不到,面馆空了。
毛大蛟点了根烟,满不在乎地喊了起来:“伙计,我的面呢?”
“来了,来了!”伙计端着木托盘,走出后厨前,分别往三大碗面条里吐了口口水。
“行啦!”煮面的大老王压着嗓子说:“我都吐过了,你还吐?”
小伙子恨恨道:“可惜没耗子药!”
“别胡说!”
“来喽——”伙计端着面出来了,放下后,又热情地帮着拿筷子。
毛大蛟吃了两口,夸奖道:“不错,还是那个味儿!”
伙计笑眯眯地把剥好的蒜瓣递给他:“三爷,您慢吃……”
后面还有三个字‘别噎死’,没敢说。
伙计的老婆姓李,曾经有过一个小姨子,叫三丫儿。
回到大车店,陈卫熊他们还没回来,唐枭一巴掌拍在了刘铭的**上:“好了没有?”
刘二少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没事儿了。”
“晚上开工!”
毛家大院在兴隆屯西南角儿,夜深人静,院子里除了两名值夜的护院,都进入了梦乡。
毛家老爷子毛占海有起夜的毛病,迷迷糊糊下了炕头儿,耷拉上棉鞋来到地中间的镀金尿壶前,半眯着眼尿了起来。
‘哗哗’落尿声中,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亢亢’的声音,不由激灵一下就醒了。
可接着,声音又没了。
他抖了两下,以为尿完了,不料收回去后竟然又冒出来一些,一股热流沿着大腿根流到了脚背上……
“**!”
他嘟囔着骂了一句,回身上了炕。
刚闭上眼睛,又听到了‘亢亢’声,这次是从后院方向传过来的。
再侧耳细听,又没了。
仔细想,这声儿咋这么熟悉?
接着就是一惊,这、这、这不是王铁匠的打铁声吗?
毛占海汗就下来了,头皮都一阵阵发凉,睡意瞬间全无,披着棉被坐了起来。
炕中间的四姨太觉轻,睁开眼睛问:“咋了?”
“睡你的!”毛占海开始套棉裤。
四姨太翻了个身,还没等合眼,也听到了‘亢亢’声。
毛占海可不是什么草包,不然也不会置办下如此家业,下地套上鞋,披上皮袄往外走。
四姨太忙问:“大半夜的,嘎哈去呀?”
“睡你的得了!”毛占海没好气道。
出了正房,就见两个护院扛着枪过来了,纷纷喊老爷。
“你们听着什么动静没有?”他问。
“听到了,”其中一个小子说:“好像打铁声儿,一会儿在门前响,一会儿又跑去了东边……”
毛占海厉声道:“装神弄鬼,把人都叫起来,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