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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枭溺爱地揉了揉茉莉的小手,说:“看的是《西游记》,已经看完了,以前家里好多线装杂书,爷爷逼着我看,什么《三国志通俗演义》、《封神真榜》、《忠义水浒传》、《石头记》、《孽海花》、《三侠五义》……囫囵吞枣都看过,如今再看一遍,感受完全不一样了……”
三姐笑道:“不白看,还看出感想来了?”
茉莉起身,唐枭把书**了书架:“是呀,不一样了,少了那份新奇和看热闹的心境。”
“说说,还有什么感想?”三姐问。
唐枭想了想,扭头看向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我写下来吧!”
“好啊!”茉莉拍手,“我帮你研墨!”
墨很快研好了,唐枭提笔蘸墨,落笔后一气呵成:
西游路上妖魔众,
水浒英雄志未酬。
三国纷争天下乱,
红楼一梦叹千秋。
三姐撇了撇嘴:“这也不押韵哪!还有你这两笔字,还不如你哥呢!不过胜在无拘无束,张牙舞爪,倒也自成一体!”
唐枭哈哈一笑:“好,就当三姐你夸我了!”
茉莉歪着头看,觉得枭哥好厉害,见三姐还在撇嘴,叉着腰说:“干啥欺负我家大胡子,有能耐你写一个!”
三姐笑着摇头:“都说女生外向,一点儿都不假!”
说着将小世宗交给了她,也提起了笔:
西游戏猴妖怪多,
水浒英雄志消磨。
三国争权分天下,
红楼不值作评价。
这一手行书如行云流水,确实有些功底。
唐枭曾听陈卫熊说过,三姐读过私塾,因为父亲做生意赔了一大笔钱,家道中落,才被宫福老太监填了房。
以前他还真没见过三姐写字,不只是他,茉莉她们也没见过。
茉莉抱着孩子往前凑,觉得三姐的字确实比唐枭好看,不过她可没夸,学着三姐的样子撇了撇嘴:“不好看,小家子气,没我家大胡子写得有气势!”
唐枭大笑。
三姐气得掐了茉莉腰一把,抢过了儿子,笑骂道:“不要你了,麻溜跟着你家大胡子滚蛋!”
茉莉嘻嘻笑:“不走,这辈子就赖上你了!”
唐枭品着最后一句‘红楼不值作评价’,暗暗摇头,看来她不喜欢《红楼梦》。
《红楼梦》有《石头记》、《情僧录》、《金陵十二钗》、《风月宝鉴》等称呼,不过在清末民初,《石头记》是较为常用的名字。
而《红楼梦》这个名字,大致是在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乾隆帝第六次下江南,这一年《红楼梦》甲辰本才出现,又称梦觉本,第一次正式题为《红楼梦》,有梦觉主人序。
事实上,唐枭少年时也读不进红楼,看一会儿脑仁儿就‘嗡嗡’疼。
小世宗哭了,三姐悠了几下才好,瞪着眼睛看唐枭。
三姐说:“你哥走那天,写下了一幅字,明天你也要走了,给你干儿子也留一幅字吧!”
“好!”唐枭没矜持。
茉莉继续帮他研磨,小世宗‘咯咯’笑了几声,随后又开始吃他的小手。
有了朱玉在前,又是写给干儿子的,唐枭尽力往最好了写,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落笔:
自古英雄多磨难,
从来纨绔少伟男。
风霜练就凌云翅,
暖阁难成跨海船。
他写一句,三姐念一句,念完眼圈已经红了,看着襁褓中吃手的小世宗喃喃道:“儿子,听到了吗?这是干爹写给你的,你要记在心里,一辈子……”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放下手用力蹬起了脚,又‘咯咯’笑了起来。
第二天吃完早饭。
三姐说:“老弟,我就不去送你了。”
茉莉背着身子说:“我也不去,早点儿回来!”
唐枭已经出了院子,茉莉还是跑了出来,死死抱住了他,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眼泪哭湿了他的前大襟。
她要去火车站,唐枭最讨厌离别,更不想让她一路伤心,没让她去。
他走了。
告别了炎热的广州城,回到长春已是八月中旬。
休息两天以后,他坐不住了,按照那份名单,九个人纵马奔了黑林子乡。
哈尔滨那边。
张清如愿调去了东省特别区警察总管理处,任副处长。
收到这个消息以后,林元魁整个人都是懵的,明明自己是这小子的最大靠山,怎么突然就平步青云跨了一级,成了副处长?
虽说这个副处长比自己低了一级,可总管理处毕竟是上级部门,这就等于和自己平级了!
不等他找张清,张清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当晚在新世界饭店宴请了他。
席间,新任张处长十分低调,连干了三杯后,才解释道:
“局长,您听我说,这事儿我比您还震惊,直到给您打电话五分钟之前,我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林元魁满心狐疑,可面色平静。
一个早就和张景芳提前编好的故事,从张清嘴里讲了出来:
“去年夏天,我在警署办过一起诈骗案,帮助了一个叫苗毅的外地商人,替他挽回了一大笔钱。再后来,苗毅每次来哈尔滨做买卖,都会找我喝两杯。他喊我老张,我也叫他老苗,一来二去处得就不错。”
“我今天拿到调令以后,整个人都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接到了老苗的电话,才彻底明白……”
“万万没想到,这个老苗,他竟然是吉林警察厅厅长的堂兄!”
林元魁真被忽悠住了,疑惑道:“他、他帮你办的?”
“对呀,去年我帮他,不过是职责所在,没想到人家始终记在心里,不声不响就帮了我一把……”张清说得一点儿都不心虚。
原因很简单,苗厅长真有个堂兄,就叫苗毅。
林元魁还在奉天的时候,苗瀚还没坐上警察厅厅长的宝座。
他的这位堂兄苗毅在奉天做生意,因为想认识张景惠张四爷,于是通过朋友,巴结上了张景芳。
所以这个谎撒的,张清甚至不怕当面对峙。
因为张景芳早就给苗毅打过了电话,所以当林元魁说什么时候苗毅再来哈尔滨,他要做东时,一口便答应下来。
两个人没少喝。
酒至酣处,张清又一次表示了忠心,把胸膛拍得‘啪啪’作响。
林元魁很开心,搂着他的肩膀,红着眼睛说:“还得是老兄弟呀,忠心耿耿!”
包房里绿光耀眼,可惜林大局长看不到。
至于说张清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和老天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