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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聊着,三个人又说起韩学民遇刺的事儿。
苏参谋压低了声音,明显有些幸灾乐祸:“韩副司令真是流年不利呀!”
“听说了嘛,唐记往出卖,从好几十万掉到了十几万,到现在也没卖出去!”钱参谋说。
苏参谋撇了撇嘴:“买唐记?谁有病吧?姓唐的死了还行,起码没了后顾之忧!可人家是跑了,真有一天回了哈尔滨咋整?”
“对呗,咱们这位副司令就**会拍马屁,心眼子都被钱堵死了!”
“听说了嘛,唐记又跑了一些人,当天夜里,还有人去了林元魁家,把他三个姨太太都杀了!对了,还有农产公司刘常林的太太,工部局老吴的二姨太……”
钱参谋直摇头:“这个仇越结越深了,我开始有些期待唐枭回哈尔滨那天了!”
“我看你是巴不得姓韩的快点儿死吧?”苏参谋呵呵直笑。
李伟民打断了他们:“行啦,小心隔墙有耳!”
三个人换了话题,又说起了里面正在洗澡的茉莉,猜测着这个女人和高司令的关系。
高凤城是第六混成旅旅长,他代理护路军总司令的时间并不长。
按理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上任后首先会拿韩学民开刀。
或许是因为还挂着‘代理’两个字,也可能是韩副司令太会做人,他的位置不仅纹丝没动,两个人相处得还挺默契。
李伟民**下巴,小声说:“我听说上午好多人去禁闭室那边儿看热闹,再关那儿肯定不合适,可带走也不行,你哥俩儿帮我出出主意!”
钱参谋说:“要不关城防那边儿?”
苏参谋说:“我看行,老雷那边儿的小号儿条件好,韩副司令的人想去动什么心思,也费点儿劲……”
“行,那就这么定了!”
城防司令雷哲和三个人是铁杆儿,这些年他们始终都跟着高凤城,找他没什么毛病。
不用高凤城吩咐什么,李伟民已经想好了托词,到那时韩学民还得说声谢谢。
他会说:如果不是兄弟我把那娘儿们保护起来,她早就被你手下这些兵痞嚯嚯个不**形了,韩副司令您想报复,都无从下手喽!
茉莉终于洗完了,香胰子洗成了一条薄片儿,可怎么闻,都感觉还有味道。
她把脚下那双布鞋也洗干净了,湿漉漉套在了脚上,随后赤着身子躲在墙后,伸手将布帘子撩开一道缝隙,见那三个人站得还挺远,烟头一明一暗聊着什么。
低下头才发现,门口一张长条凳子上,竟然放着一套叠好的军装。
她连忙抓了进去,开始往身上套。
“长官,我洗好了……”
李伟民三个人转过身,都呆在了那里。
好看!
月光如纱,轻抚她刚出浴的容颜,没有半点胭脂,清丽脱俗。
那头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宽大的军装是那么的不合身,却勾勒出别样的柔美。
李伟民最先缓过神儿,轻咳了一声,说:“我给你换个地方,但你要老实一些,不能动跑的心思,明白吗?”
“明白!”茉莉答应了一声。
既然朱文泰找了关系,或许能有一线生机,韩学民还没死,自己为什么要死?
三个人带着她并没出军营,一路往北走,途经一趟趟营房,又过了两道关卡,隐约听到了松花江水的声音,才到地方。
这里要比之前那片军营小一些,营房也少。
矮胖的中年长官离开了,三个人就站在一排低矮的土房前等着。
瘦高个的中年长官说:“咱们见过,你能想起来吗?”
茉莉仔细看他,有些面熟,但确实没想起来,笑笑说:“长官如果去过百花楼,肯定没穿军装,如今军姿飒爽,小女子可不敢认了。”
瘦高个是钱参谋,他呵呵笑了,暗赞这个女人会说话。
李伟民忍不住好奇:“为什么要杀韩司令?”
茉莉长舒了一口气,幽幽道:“我是从百花楼逃出去的,本想安稳平静地度过余生,不料还是被他找到了,非逼着我帮他管理经营百花楼!我坚决不从,他要非礼说,就在饭店的包间里面,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看我依不依……”
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哽咽说:“当时太过慌乱,胡乱摸到了一把餐刀,不知怎么就插在了他脸上……对了,他怎么样了?”
李伟民唏嘘起来,这女人不容易,于是实话实说:“韩副司令的右眼球被摘掉了。”
钱参谋恨恨道:“真他**是个畜生!强盗!给咱军人丢脸!”
茉莉抹了把眼泪,盈盈一拜道:“感谢几位大哥,要是没你们,我……我……”
她抽泣着,眼泪一双一对儿,不停往下淌,哭得两个大男人鼻子一阵阵发酸,心疼不已。
现在就算高司令发话,不许再照顾她,两个人也会据理力争!
黑暗中,远处传来说话声,有人在往这边走,听着至少三四个人。
是苏参谋回来了。
和他一起过来的是个黑瘦的中年男人,这人中等身高,戎装笔挺,面容冷峻,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兵。
此人军衔肩章底色为黄色,上嵌1颗金色五星,是名少将。
正是滨江道城防司令,少将副旅长,雷哲!
此时的奉军编制深受北洋军影响,基本为师、旅、团**架构。
其中混成旅较为特殊,不仅下辖两到三个直属团,还编有炮兵等技术兵种。
奉军编制频繁变动,一方面源于前路未明,张作霖只能通过不断摸索来构建现代化军事体系;另一方面则是内部派系林立,编制调整成为平衡各方势力‘小山头’的重要手段。
不仅编制如此,军衔制度也颇为混乱。
奉军的军衔,沿用的是北洋**的军衔制度。
按理说,‘中将’、‘上将’等高级军衔应由北京**先行授予,奉军内部才能予以颁发。
但奉系军事实力雄厚,北京**往往不会驳斥其军衔申请,甚至主动授予高级军衔以拉拢奉军将领,导致军衔体系更加混乱。
以高凤城为例,他身兼第六混成旅旅长、滨江镇守使、东铁路护路军总司令三职,却仅为少将军衔。
而作为其副手的雷哲,一个副旅长,竟然也挂着少将军衔,要知道这一职位通常由上校或中校担任,雷哲的军衔明显属于高配。
至于他兼任的城防司令一职,更是可大可小,小县城也有城防司令,可能只是个上尉连长。
更耐人寻味的是,护路军副司令韩学民仍只是个上校。
要说这位韩副司令心中毫无怨言,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人老奸巨猾,从不会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罢了。
等四个人快到近前,茉莉差点儿没惊呼出来。
后面两个小兵其中一个。
竟然是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