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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老隋低着脑袋混进队伍的同时,秦家岗的朱自强晃晃悠悠来到了大库。
从唐爷家出来以后,丁大虎和乔大抹子都回了家,秦川找了个郎中包扎好后背上的刀伤,回到大库趴炕上就睡。
“我艹,太阳都**晒**了,他咋还懒被窝儿?”朱自强摘下棉帽子,大声骂了起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是朱自强过来了,不由惊讶:“二师兄?你小子今天咋这么勤快?”
朱自强一**坐在了椅子上,摸了摸光头上的疤,点了根烟说:“不知道咋就睡不着了,躺在被窝里闹心吧啦地,就跑过来了。”
秦川披着棉被坐了起来,盘上腿儿,抓过来炕上的烟笸箩,边卷着烟边说:“你是不是杀人太多,心中有愧呀?”
朱自强撇了撇嘴:“就昨晚那几头蒜?算个屁呀!上了战场以后,人命就像脚下的草,不值钱!”
两个人虽说惺惺相惜,成为了好朋友,可秦川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和当过兵的朱自强不太一样,他点着了烟,说:“你发现没有,唐爷昨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杀孽太重了,我怕……”
“怕啥?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朱自强冥思苦想起来。
秦川吧嗒着烟看着他。
“一将功成……”朱自强有些叫不准。
秦川说:“万骨枯!”
“对!”朱自强一拍大腿,又开始揉起了光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有了这个小动作,似乎这么揉几下,脑袋上那些疤就能消失一样。
“就是这句,说书先生也说过,成王败寇!”
“再说了,那些人杂碎都**该死!拐卖诱骗孩子,还作成了那副模样,这些孩子的父母如果看到,谁能受得了?这样的畜生难道不该死?留着继续祸害咱老百姓的孩子吗?”
“我知道你怕什么,怕老天爷看不过眼,遭了天谴?”
秦川没说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朱自强撇了撇嘴:“如果真有老天爷,他为啥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丧了命?”
“这……”秦川无话可说了。
“好!咱就算真有老天爷,如果他是非不分,这个孽就造了!只有除掉了东震堂,才能让老百姓踏踏实实过日子!”
秦川没想到这个混不吝的色痞,竟然还有这么一番见解,不由也点起了头。
“我猜,唐爷也是这么想的!”朱自强小眼睛里面闪着光,嘿嘿一笑:“报仇不假,可经此一战,咱唐记肯定一飞冲天,从此在哈尔滨就把腰板儿直起来了!以后咱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嗷嗷牛逼!”
秦川被他的乐观感染了,呵呵笑道:“对!支棱起来了!什么**青帮、影社,统统俯首称臣,咱唐记以后肯定越来越牛逼!”
“行啦,咱俩都别吹牛逼了,有吃的没有?饿死了!”朱自强问。
“毛儿都没有!”秦川摇起了脑袋。
“走啊,咱俩去唐爷家蹭一顿去?”
秦川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起这么早,你小子是想给唐大老板拜年拍马屁吧?”
朱自强鬼鬼祟祟地往前探了探身子,把声音压低了:“老秦,问个事儿,你们真弄回去好几箱子宝贝?”
“你谁说的?”
秦川眉头就皱了起来,东西是他和老拐他们,还有熊爷运到唐爷家的,二师兄怎么可能知道?
朱自强大大咧咧道:“外面传开了,都说唐爷在东震堂得到了好多黄金珠宝……”
秦川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裹在身上的棉被落在了炕上,此时他身上唯一的布,就是上身被郎中缠的那些药布。
“噶啥呢?耍流氓啊?我告诉你哈,哥对你这样婶儿地没啥兴趣……”
朱自强抱着肩膀,小媳妇一样瑟瑟发抖。
秦川弯腰去抓棉衣棉裤,连忙往身上套,大声道:“别**胡嘞嘞了,快走,去唐爷家!”
“瞅你这大嗓门儿,咋了?一惊一乍的……”
“路上说!”
下地穿好棉大衣,秦川拉开了一个抽屉,就往棉大衣兜里装子弹,朱自强见便宜就上,嘴里嘟囔着唐爷偏心,抢着抓了好几把。
两个人牵着马刚要出大库院门,就见高记玖局的大管事贾宝鱼来了。
他也是听到了街头巷尾的谣言,想起昨夜他去傅杰家找唐爷的时候,他和熊爷走远了,窃窃私语过好一会儿。
贾宝鱼越琢磨越不对,就想过来找秦川问问,是不是在傅杰家真拿回了什么宝贝。
秦川说:“我知道你要问啥,走,路上说!”
江畔壹号院。
唐枭认出了老隋,老隋朝他眨了眨眼睛。
紧接着,就见他喊了起来:“司令,等一下!”
韩学民志得意满,这次自己是最大的赢家,唐记从此就要改名叫韩记了,还有百花楼、秋实阁,包括高家和老太监宫福的那些房产……统统都将是自己的!
当然了,那都是后话了,眼下最吸引人的,还是从傅家带出来的那些宝贝。
竟然用傅家马车拉过来了,整整四箱子的宝贝,几个人都抬不动……都是本司令的了,哈哈哈!
姓唐的还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这一切都逃不过本司令的眼睛!
还有林元魁!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四爷在大帅那儿失了宠,你小子还凭什么和我斗?
韩学民一只脚已经踏上了一节台阶,闻声回头,有些疑惑。
紧接着,眼前一晃,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满院子的大兵,包括唐枭他们,都没看清老隋是怎么过去的。
“别动!”老隋声音冰冷,单调的没有一丝丝感**彩。
所有大兵都紧张起来,哗哗哗,满院子都是拉动枪栓的声音,韩学民小眼睛眯了起来:“隋管家?”
“是我,放了他们!”老隋冷冷道。
韩学民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间,那把锋利的小刀割破了他的皮肤。
一滴血滚落在了刀身上,却没停留,滚动回来后沿着脖子往下滑落。
韩学民皱了下眉。
真是看不出来,管家老隋平时蔫声蔫语,竟然能有如此身手,高力士这帮盗墓贼里面,还真是藏龙卧虎。
“杀了我,你们都得死在这儿!”韩学民说。
老隋说:“无妨,反正都是个死,接下来就看你惜不惜命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谁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韩副司令如果珍惜自己的命,那就放这些人离开!不珍惜的话,那就一起死,反正都是个死,拼一次而已。
“我可以放他们走,可你不能一直用刀逼着我吧?难道你就不要命了?还有高家的那两个女人,她们的命不是命?”韩学民威胁起来。
老隋早就想明白了,以唐枭和林元魁的关系,警局那边如果没出问题,这些大兵就不会过来。
唐枭如果死了,哪里还会有高家,都得被韩学民和林元魁分了赃!
既然他放走了那匹马,就没给自己留后路。
“要命,当然要命!”老隋冰冷的脸有了一丝笑意:“所以还要麻烦韩司令送我们一程,我会带走大奶奶她俩,什么时候安全了,自然会放了你,给唐爷他们松绑吧!”
韩学民眼皮耷拉着:“既然有求于本司令,麻烦把刀离我稍远一些,我怕你手下没轻重。”
老隋那只手一动没动,稳如磐石。
韩学民没办法了,瞪着小眼睛朝手下吼了起来:“都瞅啥呢?松绑!”
他这一喊,刀又一次割破了脖子上的皮肤,虽说只是破了一点儿皮,血还是沿着脖子钻进了脖领,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
唐枭他们身上的麻绳被松开了,老隋说:“赵木,去后院备马!”
“是!”
赵木早已喜出望外,连忙往后院跑,小刀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