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枭带着小刀，背着两颗人头回了百花楼。
麻子给开的门，院门口和院子里的红灯笼早都熄灭了，整座院子静悄悄的。
栓柱他们先回来了，几个人都没睡，在门房里围着火炉抽烟。
“你茉莉姐呢？”唐枭问。
三狗说：“三姐过来了，两个人在牡丹那屋呢。”
唐枭眉头一皱，到底还是让她知道了，牡丹是在天字三号房走的，这俩人怎么还在那儿？于是让小刀留在这儿，伸手接过小刀拎的布袋子出了门房。
站在天字三号房门前，他脚步沉重起来，先前所有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余下阵阵悲凉堵在了心口处。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化作了一团白雾，随着北风飘散。
抬手敲门，咚咚咚！
“进！”茉莉的声音响了起来。
唐枭推门就闻到了一股香烛味儿，就见软榻上放着木炕桌，上面已经写好了牌位，摆放了两盘供品，香炉里的香快燃尽了。
原来是布置成了灵堂，挺好。
茉莉和三姐坐在一侧椅子上，眼睛肿得都像桃子一样。
“你没事儿吧？”茉莉起身问他。
唐枭摇了摇头，看向三姐埋怨起来：“还没出月子呢，死冷寒天的，你跑过来干啥？”
三姐哽咽道：“牡丹是我最好的姐妹，没想到……怎么就……”
她说不下去了，泪如雨下。
唐枭叹了口气，不忍心再说，来到榻前，把布袋子放在桌上解开，露出了两颗冻成冰坨血淋淋的脑袋，轻声说道：“妹子呀，哥给你报仇了！”
两个人这才看清他拿出来的是什么，都是一惊。
唐枭拿起一炷香，划着洋火点燃，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再起身时，眼泪就止不住了。
两个女人在屋里，他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连忙抹了把脸。
把香端端正正插好，这才看清牌位上写的是：梁麦穗之灵位。
“原来……她叫梁麦穗儿？”唐枭喃喃低语。
“是呀，”茉莉来到了他身后，轻声说：“就叫麦穗儿，多好听的名字。”
“嗯！”唐枭点了点头：“好听，真好听！”
茉莉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仔细辨认桌上的两颗人头，认出了是贾保和傅杰，张嘴就啐在了傅杰肥大的脸蛋子上，恨恨道：“该死！”
三姐知道这两颗人头是谁，说：“心意到了即可，这炷香燃尽，就把这两个恶心人的玩意儿扔出去喂狗！”
“知道了！”唐枭答应下来。
“过来坐，你哥怎么还没过来？”三姐问。
栓柱他们回来以后，只是说熊爷去了枭哥家，其他事情并没有多嘴。
唐枭走了过去，把今晚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两个女人听完，整个人都是麻的。
从夏天开始，哈尔滨那些报纸就天天报道儿童失踪案，谁也不会想到，牡丹的死，竟然会把这件案子破了！
让两个人恐惧的不只是残害孩子的手段，还有唐枭，他这冲冠一怒，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统计过死了多少人吗？”三姐嘴唇都在抖。
唐枭掰着手指头，开始仔细回忆。
大发赌场，六个看场子的，再加上贾保，一共八个，至于说宝官死没死人，他没来得及看。
傅宅，七个护院、傅杰，再加上那个叫小米的女孩儿，一共是九个。
东震堂堂口，前楼死了五十四个。
五位堂主家，不太清楚有没有护院死，不过那五位堂主肯定挂了。
他往一起加了加：“大概……好像……差不多七十多个吧？”
“多少？！”三姐惊的站了起来。
“快、快、快呀，快跑！”茉莉结巴起来，刚才唐枭说得太简单了，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杀了这么多人。
唐枭看得想笑，鼻子又一阵阵发酸，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你还笑？咋整？这可咋整？”说着话，茉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这一哭，引得三姐也哭，两个人哭得肝肠寸断。
唐枭劝了几句，也没人听他的，眼瞅着那炷香快燃尽了，起身又续上了一根。
屋里热，血水淌在了桌上，他装好拎了出去，来到门房放在地上，说：“扔了吧，扔远点儿！”
二黑说：“江面上有打鱼留下的冰窟窿，应该没冻实，拿镐刨几下就行，要不扔冰窟窿里呢？”
“好主意，去吧！”唐枭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好！真好！太好了！身首分离，让这俩死鬼永世不能超生！
二黑去找了个镐头，和小刀、栓柱拎着口袋走了，唐枭刚回到天字三号房门口，就见茉莉风风火火跑了出来。
“等我，你等我！”她扔下一句就要往后院跑。
唐枭扯住了她的袖子：“嘎哈呀？”
“傻呀你？死……”茉莉慌忙四下瞅了瞅，压低了声音：“死了这么多人，不跑等着掉脑袋吗？我去给你拿钱……”
唐枭心下感动，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两条胳膊抱得紧紧的，柔声安慰说：“不怕，不怕，没事儿，放心吧，真没事儿……”
“不行！”茉莉用力挣了几下，“你告诉我，怎么能没事儿！”
这时，天字三号房的房门开了。
茉莉连忙离他远点，三姐站在门里没出来，轻声说：“我明白了！”
“走，进屋说吧！”唐枭说。
三姐真是兰心蕙质，这么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其中猫腻，当说出这份功劳可以给林元魁，很可能就把今晚的杀戮消于无形后，茉莉小嘴半天合不上。
“能行吗？”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死了这么多人。”
三姐说：“那要看死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些残害孩子的**教徒，都该死！”
说出最后三个字时，她咬牙切齿，有了孩子以后，特别听不了这种事情，心也比之前脆弱了好多。
茉莉还有些心惊胆战。
三姐突然问：“你哥去窝藏赃物去了吧？”
“瞧您说的，怎么能叫赃物呢？明明都是战利品！”唐枭说。
她缓缓摇头，眉头紧皱：“我这心，慌的厉害……”
唐枭已经想好要拿出一些送给林元魁，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和陈卫熊，又安慰了几句，让她安心。
小刀他们回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唐枭说这两天就去警局把牡丹遗体要回来，随后又点了一炷香，呆立在灵位前好一会儿，才告辞往出走。
小刀刚开大门，陈卫熊回来了。
“你咋知道三姐在这儿？”唐枭奇怪。
“废话，我回家了呗！”
“哦！那行，我先回去了，困死了！”
“不想知道东西放哪儿了？”陈卫熊有些诧异，觉得这不是他的风格。
回到百花楼，让唐枭想起了过去好多事情，心里乱糟糟的，哪儿还有心情惦记那些金银珠宝，没吭声就回去了。
回到江畔壹号院，值夜的二丫头打着哈欠拉开大门，这次行动唐枭没叫家里的六个护院，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熊爷他们把东西搬哪儿去了？”小刀问他。
二丫头也奇怪他们大半夜的忙活啥，可又不敢问，熊爷带人抬了四个木箱子过来的，箱子虽说不是很大，可明显不轻，四个人搬都费劲，还不让他们碰。
“都放唐爷卧室了！”他说。
唐枭也没说话，迈步往楼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