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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杀一对儿搞破鞋的男女,这活儿太埋汰,唐枭不想干。
可转念又想,最近人家可没少帮自己,又是第一次张嘴,这活儿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不然,警局这条路就算走到头儿了。
“这点儿小事儿,没问题!”唐枭一口答应下来。
“好,就知道老弟你会帮大哥!”林元魁笑眯眯地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棕色卷宗袋,放在桌上拍了拍说:“前天才收到,里面是两个人的照片和地址,就两点要求。”
“您说。”
“一,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能在吴府内动手;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问题!”
回到高记壹局,唐枭和陈大茶壶盘坐在火炕上,两个人都犯了愁。
倒不是任务有多难,主要还是这种事情有些犯恶心。
“依着我的意思,还是让赵木去吧,他枪法好,干完活儿,神不知鬼不觉就回来了。”陈卫熊说。
唐枭摇了摇头:“我琢磨着,事情干完,吴大舌头会不会灭口?”
陈卫熊哈哈大笑起来:“别扯犊子,这种事情不至于的,不然也不会整出这么远找人干。”
唐枭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先别说至不至于,如果真有杀人灭口的心思,让手下在奉天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了。
想了想又说:“老隋呢?”
“不行!大材小用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唐枭更闹心了,想了又想:“要不这样吧,反正咱们也要去天津卫,一起走,我和赵木在奉天下车,干完活儿就去找你们。”
“洪胖子他们再放放?”陈卫熊问。
“只能这样了,明天我再去溜达一圈,敲山震虎吧!”
“行吧!去天津带谁合适?”
“赵木,小刀和吴铁牛吧!”
“就他仨?”
“真有危险的话,再多带几个也于事无补。”
陈卫熊笑道:“你是想省车费吧?”
“操!”唐枭笑骂起来:“这都能猜到,你真是我屎里的蛔虫……”
陈卫熊听着有些不对劲儿,细一琢磨,才发现自己从他肚子里跑进了屎里,气得差点把烟笸箩拍这厮脸上。
下午,唐枭拎了两兜冻梨,又跑了趟两家宝局。
走马观花,还送了小礼物,洪胖子和魏大胡子自然客气。
最近在傅家甸,郭明扬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两个人始终关注着。
虽说已经预感到这件事唐枭会渔翁得利,可还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让两个人把残余的一点儿轻视都收了起来。
才下午四点,天就蒙蒙黑了。
高记壹局的大锅饭是冻白菜炖豆腐,主食是高粱米饭。
菜里没肉,放了勺荤油。
这年头已经很奢侈了,多少人家能有碗稀饭,来个窝窝头,再配块咸菜嘎达,就是好日子了。
厨师胡胖子特意过来问想吃点儿啥,唐枭说算了,不用单做了。
两个人盘坐在东屋火炕上,吃得很香,唐枭准备吃完饭去百花楼溜达一圈,小刀引着高府的管家老隋过来了。
从大库回来的那天夜里,两个人就去了高府,把宫福之死,以及郭明扬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虽说高记归了唐枭,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一声。
老隋也聊了好多,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两个人一些还没想明白的问题,被他一点拨,马上就有云开雾散的感觉。
两个人要起身,被老隋按下了。
他看了一眼炕桌上的伙食,不由直皱眉:“两个大老板,就吃这破玩意儿?”
小刀忙着沏茶。
唐枭笑道:“叔儿呀,您这是忘本哪!这些能吃上溜儿,还不断顿儿,就是好日子喽!”
老隋也笑了起来。
小刀沏好茶,又端过来就出去了。
唐枭也吃完了,装上一锅烟丝,把林元魁委托的事情说了。
虽说林大局长叮嘱越少人知道越好,可老隋不是外人,这事儿要听听他的意见。
“你俩……觉得这活儿脏?”老隋眉头又皱了起来。
唐枭也不瞒他:“是,毕竟无冤无仇,不过是搞破鞋而已,罪不至死!”
“你错了!”老隋语气严厉起来,“对于普通人家,这种事情确实罪不至死,可对于有些人就不行!他吴大舌头是什么人?那是张大帅的结拜二哥!是奉军的一根顶梁柱!哪天做了吉林或黑龙江的一省之长也不稀奇!给他戴绿帽子?那就是耗子舔猫逼,找死!”
这俏皮话儿有点儿意思,唐枭差点笑出来。
老隋可没笑,依旧严肃,顿了顿继续说:“你们觉得脏,可你们知道这种脏活儿,有多少人抢都抢不上吗?”
“唐爷,你来说说,谁不脏?”
唐枭瞥了一眼陈卫熊,两个人都没说话。
“大人物的例子太多了,就说说咱东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张大帅吧!”
“光绪二十二年,经冯麟阁介绍,他在广宁县加入过董大虎的绺子!光绪三十年,日俄战争爆发,他先为俄军效力,其后又去舔日军!”
“可这些,没耽误他成为东北王!也正因为他能左右逢源,才会有今天!”
“多少所谓的大人物,在权力和利益交织的漩涡中,做出了种种为人所不齿的龌龊事,可人们看到的,往往都是耀眼的光环!”
“这世道,就是个装满屎的大缸,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想要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你就要学会悄悄做事,学会少张嘴!否则,屎就灌进去喽!”
“你们今天说的这事儿,我不知道,更没听说过……”
“别呀!”唐枭这会儿已经决定了,既然你说不脏,那就让你去,于是连忙去拉他:“叔儿,要不您辛苦一趟?”
“滚**犊子!”老家伙一甩袖子就跑了。
老隋走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郁闷,这老管家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真是一点儿活儿都不像干哪!
赵木推门进来了,脸上明显有些焦急,唐枭奇怪,问怎么了。
“刚才在大厅,我听几个客人说,二龙山不知道得罪了谁,几天前的夜里,绺子被宾县的保险队给平了……”
“啥?!”唐枭光着脚蹦了起来,眼珠子都瞪圆了,“快说,怎么回事儿?”
“这些人知道得不多,问了一圈儿,其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唐枭跳下了炕,连忙穿鞋。
保险队是东北的称呼,其实就是自卫团,也叫民团,是由乡镇一些商号富户出资,组织起来看家护院的民间队伍。
清朝末年,团练制度将民团推向了高潮,渐渐地方民团开始取代正规军,例如湘军、淮军等等。
地方团练就是近些年各地军阀的雏形,对地方治安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张作霖、张景惠等人,无不是东北保险队出身,后来被清**招安收编,才吃上公粮。
可以这么说,自卫团就是地方军阀的预备役。
陈卫熊问:“别急,好好问问!”
“问个屁,我去看看!”唐枭套上厚实的毡头棉靴,又去拿棉大衣,“瞅啥呀,备马!”
赵木答应一声就往外走。
陈卫熊担心起来:“天都黑了,二百里地呢,路还不好走,就算不是赶马车,后半夜可能都赶不到,明早再去吧!”
“不行,怎么说都是我的结拜兄弟,不去也睡不着!”
唐枭穿好大衣,杀猪刀插在了棉靴里,又检查好两支**,前面别一把,后腰一把,就往外走。
陈卫熊在后面喊:“多带几个人!”
唐枭撩开棉门帘,刚推开门,差点和小刀撞个满怀。
“看着点儿!瞎么糊眼滴!”他气得骂了起来。
小刀连忙说:“枭哥,秋实阁的赛秋香来了,她说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