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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霍不相信唐枭的话,撇撇嘴说:“唐爷,您说的捋顺,需要多久呢?”
“现在十一月份了,距离过年还有多久?”唐枭反问他。
“好,那我们就等着了!”
“一言为定!”
秦川见他没再较真儿,松了口气,连忙喊:“兄弟们,抄家伙,复工!”
一辆辆粪车开始往外推,丁大虎凑过来小声问:“枭哥,那逼养的叽叽歪歪,咋不一枪崩了他?”
唐枭问他:“你觉得他说得对不对?”
丁大虎手伸进棉帽子里挠了挠:“嗯,也对,这活儿又脏又累,一个月一块袁大头确实少了点儿。”
“这就对了,人家说得没毛病,为啥要崩了他?”
“我、我就是琢磨着,枭哥崩人的时候威风,都吓唬住了,以后还不更得乖乖干活?”
唐枭摇了摇头:“大虎啊,你记住了,这些兄弟是帮咱们赚钱的,和市面上那些流氓混子不一样!将心比心,你得对他们好才行!当然了,也要适当恩威并施,这样才能心服口服……”
丁大虎眨着小眼睛问:“啥叫什么威什么施?”
唐枭无语,这虎逼可咋整?
乔大抹子说:“哥,我听懂了!”
唐枭又有了一些欣慰,幸好这犟种脑子还算灵光,叮嘱他俩说:“找时间,你俩和老秦把这些队长都聚一起,好好喝一顿!”
“嗯呐,知道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答应。
刚才唐枭这些话,秦川也都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陈卫熊见大李子、老拐和王挺也在往出推粪车,连忙叫住了他们:“来来来,你们别着急走!”
三个人只好放下推车,小跑着过来了。
陈卫熊问秦川:“老秦,随郭明扬被击毙的那些人里面,有几个队长?”
“四个!”秦川说。
陈卫熊又问:“这哥仨都不是队长?”
“不是,都在我这队干活。”
“我看这哥几个不错,一个顶你队长的位置,另外两个也安排队长,至于说空出来的两个位置,你自己做主!”
大李子、老拐和王挺兴奋起来,虽说提了队长也得掏粪干活,可工钱能涨一倍呀!
秦川当然更开心,想了想说:“王挺,你接我吧!”
“好!”王挺开心地直搓手。
“大李子你去桃花巷,老拐你去十四道街!”
“好!”两个人喜出望外,这两条街商铺多,钱也好收,真是太好了!
所有人离开后,大伙又都回了房间,唐枭安排接下来的工作:“过两天市政局就会下文,每户价格涨到三毛钱……”
秦川没急躁,更没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乔大抹子刚要说扯淡,老百姓不可能同意,他家就从来都没交过这个钱……小刀扯了他袖子一下,连忙闭上了嘴。
“……先让老百姓闹,等差不多了,你就站出来,说已经和市政局谈过了,一分钱不会涨……”
房间里除了陈卫熊,都迷惑起来,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从三毛一个月,又掉回了原价,看着不起眼,可老百姓的心理感受不一样,更显得这两毛钱不多了,还要感激你,明白了吗?”
秦川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送给自己一个功劳,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秦川上位以后,是在实打实为老百姓做事。
转念又有些奇怪,折腾一圈,名声是买到了,可钱还是这么多钱,拿什么给兄弟们涨工钱呢?
唐枭继续说:“陈爷为啥让你找两个嘴好又机灵的小子收费?这时候就该他们上阵了!以前有那么多的费用都收不上来,经过这么一折腾,会事半功倍,多收一些是一些吧!”
原来如此!
秦川恍然大悟,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想起刚才陈卫熊主动提拔了自己的三个好朋友,更是感动,他抱起了拳头,深深一躬:“唐爷,陈爷,谢谢!”
唐枭用力把他扯了起来,正色道:“别扯犊子,事情就交给你了,办不明白,我拿你开刀!”
“放心,如果管不明白,我负荆请罪,主动卸任!”
“好!”
送他们往出走时,陈卫熊说:“老秦哪,这太破了,等开春以后有闲钱了,好好收拾收拾!”
“中!”
唐枭和陈卫熊带着赵木、吴铁牛、小刀几个人离开了。
秦川和乔大抹子、丁大虎站在门前看着他们的背影,许久才回去。
当天晚上,唐枭和陈卫熊去了高府,两个人陪着大奶奶刘凤琴和二姨太王珂吃的晚饭,吃完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这才和老隋去了后院他的小房子,聊到半夜才回去。
两天以后,高记壹局的账房老周被转岗到了大库,开始整理花名册,建账本。
郭明扬那些人陆续下葬了,其实所谓下葬,也只能先浅埋,因为地都冻实了,很难刨深坑,可遗体又不能一直放家里,只能先这样。
待来年开春,还要再折腾一次,深埋、立碑。
这是讲究人家,有些人家干脆就这样了,没多久,浅坟就会被野狗刨开,尸骨拖得四处都是。
唐枭说到做到,果然给郭明扬送了个花圈,只是后来听说被扔了出来,闻言淡淡一笑。
宫福头七那天,京东铁路恢复运行,据说老毛子拿到了一笔贷款,有人说是张大帅答应的,也不知道真假。
陈卫熊感叹说:“周旋于俄国和日本人之间,不容易!既要维护奉系的统治地位,又要谨慎地平衡各方利益,防止过度得罪某一方的策略,导致不必要的冲突或对抗,要这种微妙的平衡术,要求具备高超的**智慧和外交手腕。”
唐枭同样唏嘘,点头道:“是呀,换成谁,也未必比他做得更好了……”
大姨太赵秋岚和二姨太王思萍走了,坐火车回的天津卫。
提前一天,陈卫熊帮着两个人把钱和元宝、金条存进了位于格列伊泽尔大楼,也就是邮局对面的万国储金会,天津卫那边也能取。
万国储金会,是1912年由法国人创办的银行,总部在上海,哈尔滨是分会。
这是中国最早的有奖储蓄银行,意思是存进固定的金额,约定多少年后还本,每个月还有高额抽奖、定期分红。
剩下的古董和古画,都包裹进了皮箱,
陈卫熊和三姐去火车站送的她们,路上一再叮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回到高记壹局,陈卫熊说,两个女人都哭了,哭得稀里哗啦,更是依依不舍。
唐枭说,也就是你和三姐,但凡换个人,还分个屁财产,早就把这俩娘儿们塞松花江里了!
最后还给了个评语:母老虎倒上树,虎逼朝天!
其实他也就是过过嘴瘾,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俩是同一类人,嘴比谁都损,手比谁都狠,可心底总有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
市政局那边的通告下来了,果然是一块大石头扔进了茅坑里,激起民愤。
唐枭说到做到,并没有出面。
该说的都说了,就看秦川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秦川果然没让他和陈卫熊失望,闹腾几天以后,就在市政局都快顶不住的时候,他站了出来。
市政局收回了通告,秦川赢得了傅家甸百姓的信任和支持,乔大抹子和丁大虎配合得也不错,这让唐枭都有些意外,于是每个人都悄悄塞了两枚大洋。
一个宫福的死,折腾出了这么多事情,忙前忙后,终于落下帷幕。
陈卫熊说:“差不多行了,也该解决洪胖子他俩了。”
唐枭摇了摇头:“还不行,林大局长还在等着我,再不去的话,肯定要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