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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小红看到叶禾禾的反应,自以为是说中了,也不急着走了,站在原地双手叉腰,一句接一句奚落起来。
“小妹,小妹!”
十几秒后,叶禾禾才从大脑空白一片,恢复了正常。
她看到自己倒在孙雅英的怀中,听着孙雅英着急的呼喊,嘴唇一张一合:“大嫂,我没事。”
借着孙雅英托扶的力,叶禾禾站直了身子。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邹小红,用力地揪住了邹小红的衣领。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邹小红没想到叶禾禾力气这么大,她挣了几下没挣开,又看到孙雅英举着枯树枝走了过来,顿时后悔自己刚刚没快点离开。
惹上这群疯子,真是够了!
叶禾禾扯着邹小红的身子摇晃,吼出声:“快说!”
刚刚变小的雨忽然又大了起来,跟有人拿着水盆从空中往下泼一样。
叶禾禾头发跟衣服全湿了,沾在脸上身上,雨水下她的脸苍白艳丽,多了几分决然与狠厉的味道,看上去跟平时那个娇滴滴的受宠乖乖女完全不一样。
邹小红何止被吓一跳,她打心底里怂了,赶紧回答:“我也不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说陆知青为了救人,被埋在了下面。”
“他在哪儿?埋在什么下面?”叶禾禾眼里闪着泪光。
邹小红想故意使坏不回答,孙雅英的枯树枝悬空搭在她的肩上,她缩了缩脖子,老实地说道:“下村老山神庙旁边。”
叶禾禾一把丢开邹小红,大步就往巷子外走。
“小妹!”
孙雅英急了,丢掉枯树枝,追上去抓住了叶禾禾的胳膊:“你这是要去哪儿?这么大的雨,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大嫂,你别拦我。”叶禾禾平静地看着孙雅英,声音里满是坚定。
“可是……”
“就算是爸妈在,也拦不住我。”叶禾禾琉璃的眸子因为染了雨,漆黑一片,她深深地望向孙雅英:“大嫂,若是此刻有危险的是大哥,你能忍住不去吗?”
这话问到了孙雅英的心上。
她当然做不到不去。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况到底怎么样,别说是下雨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是要去看一眼的,不然,怎么能安心。
咬了咬牙,孙雅英迅速做出决定:“锅里的包子热好了,你等我,我给前面救援的人带上,咱们一起去。”
孙雅英领着叶荣荣回去装包子,叶禾禾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就走。
她等不了。
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原来,陆松石没有跟叶兵强在一起,原来,叶兵强去救的,正是被埋在下面的陆松石。
叶禾禾攥着拳,指尖用力地扎在手心,她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听到张狗蛋说这些的时候,多留个心眼,恨自己如此粗心大意。
先前清理水渠的时候,路过下村那边,叶禾禾大致知道怎么走,大雨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她一次又一次抹去脸上的雨水,艰难地踩进泥里。
换做平时,让叶禾禾经历鞋子袜子全都湿了,踩在滑溜溜的泥里,随时都有倒在泥水里的这种事情,她会尖叫不止的。
可此刻,她不仅步子迈得坚决,脸上更是一丝害怕嫌弃都没有。
心底里叫嚣着一个声音,她必须找到陆松石,陆松石必须安全,不能出任何事。
原书中,陆松石是没有经历过生命危险的,他无病无灾地活到了大结局。
可叶禾禾不敢赌,从她进入这个故事之后,陆松石就已然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万一冥冥之中的大手不允许有人脱离原定轨迹,所以要做出惩罚呢?
或者,就像《蝴蝶效应》里面演绎的那样,当一个变量出现,其余的所有都发生不可控的变化呢?
越靠近下村,人越多。
叶禾禾一路走过去,清楚地听到所有人都在讨论老山神庙发生的惨状。
老山神庙荒废好些年了,平时根本没人去,这次之所以会在这里出事,是有些人说,暴雨会接着下一周,大半个村子都会被水淹没,老山神庙地势高,不会被水淹,所以害怕被淹得没地方去的,赶紧提前过去占个位子。
村里人听风就是雨,许多人家都相信了这套说辞,带着全家人往山神庙跑。
然而,山神庙本就建在山旁边,过去的路都是斜坡,一个不小心,就会滑下山坡不说,土山下了雨,泥土疏松,也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意外就是在那一刻发生的。
张红梅带着她弟弟和她婆婆,以及邻居家一个小孩,四个人急急忙忙往山神庙里走,他们没有注意到,被泡软泡透的土体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关键时刻,陆松石站了出来,挡住了四人。
“那边不能走,要滑坡了!”
“你谁啊你,赶紧让开,别挡路。”张老婆子瞪着浑浊的眼珠,用力地推搡陆松石。
张老婆子身后,还有不少拖家带口的村民。
陆松石拔高声音,对着后方的人大喊道:“前方路段上方,土块凸起,滑坡体已然出现纵向放射状裂缝,这是进入临滑状态前的征兆,非常危险!”
“胡说八道!让开!”张老婆子对陆松石充满了敌意,其中原因之一,当然是因为,陆松石住在叶家,她嫌恶叶家,连带着也不想听陆松石在说什么。
这条路她都走了多少年了,好好的路,哪有什么危险?
但也有人,开始考虑陆松石的提醒。
“你们看,好像真的要滑下来了,这要是万一滑下来,埋在下面,可就完犊子了。”
“要不还是回家去吧,等暴雨真的把家里淹完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就是,回吧。”
陆松石听到这些村民听劝,松了口气,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指挥大家小心脚下,按照原路离开。
然而,就在他松懈的这一瞬间,张老婆子推着两个孩子,以及张红梅,四个人趁陆松石不备,跑了过去。
“别去!”
“轰——”
泥土坠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陆松石的提醒,他们这会儿,还能活生生站着喘气吗?
可陆松石……
哪还有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