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茅草屋内,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城主千金蜷缩在墙角,华贵的石榴裙已被泥污染透。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生怕漏出一丝哭声。
潮湿的霉味突然被一股酸臭气息冲破。
小姐猛地抬头,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堵在门口。
那是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左眼浑浊发白,右眼却布满血丝,正死死盯着她。
他稀疏的灰发黏在头皮上,脖颈处堆积着厚厚的污垢。
"小、小姐......"他开口时露出黑黄的牙齿,舌头不自然地肿胀着,"我终于能够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您了。"
小姐浑身发抖,后背紧贴着斑驳的土墙。
她今天擦的茉莉香粉此刻甜得发腻,混合着对方身上的腐臭,让她胃部一阵痉挛。
"您不记得了吗?"他突然跪爬过来,指甲缝里嵌着黑红污垢的手抓住她的裙角,"那年冬至,您穿着狐裘斗篷......"
“您从我的面前经过。”
“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甚至那些衙役们更是欺辱我,殴打我。”
他痴迷地摩挲着石榴裙上的金线:"只有您,停下脚步,救了我。"
“不仅让衙役们放了我,甚至还给了我一盒糕点。”
艺人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回忆:“从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定,我的新娘,一定要是你。”
小姐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
她确实每周都会去施粥,也会做好事,可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眼前这张扭曲的脸,一时之间,又如何想的起来?
"我、我记性不好......"
她拼命往后缩:"求您放了我吧,只要我能够平安回家,我父亲会给您钱......"
艺人的手突然僵住。
他右眼的血丝像活物般蔓延开来:"钱?"
声音陡然拔高,"您以为我是为了钱?!"
他猛地掀开衣襟,露出胸口溃烂的皮肤。
那里竟嵌着半块发光的魂珠,周围布满用针线粗暴缝合的痕迹。
"我每天......每天都被这宝贝折磨得生不如死......"他疯狂抓挠着伤口,脓血顺着指缝滴落,"就是为了配得上您啊!"
小姐终于崩溃尖叫,泪水冲花了胭脂。
艺人却突然安静下来,歪着头欣赏她扭曲的表情。
"没关系......"他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却在皮肤上留下血痕。
"等我们洞房过后,"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狰狞,"您就永远是我的新娘了......"
"我不要!"小姐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开来,"我可是凤凰城城主的女儿。”
“凤凰城可是能够和京都媲比的主城,抛绣球不过是一个理由,为的是将绣球给骁勇王。”
“我可是要嫁给骁勇网点额人,怎么可能是你这种……"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艺人腐烂的手指已经掐住她的下巴。
那张布满脓疮的脸凑近时,她闻到他口腔里腐肉般的恶臭。
"嘘......"艺人右眼的血丝突然爆裂,在眼白上晕开一片血红,"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控制魔族吗?"
他强行将小姐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魂珠上,"因为我是被选中的神啊!"
“整个凤栖国都知道,骁勇王,不过是被皇帝放弃的儿子。”
魂珠突然迸发刺目的黑光,映照出艺人疯狂膨胀的野心。
他干瘦的身躯诡异地拔高,破烂的衣袍被突然隆起的肌肉撑裂:"很快......"
声音变得浑浊不清:"整个凤凰城都会跪着舔我的靴子!"
“更不要说一个小小的骁勇王。”
“到时候,你的父亲,会求着将凤凰城送给我。”
"你做梦!"小姐趁机挣脱,衣服上的珍珠纽扣崩飞,"凤凰城是南境第一大都!我父亲麾下十万精兵……啊!"
艺人突然撕开她的外衫,丝绸裂帛声在寂静的茅屋里格外刺耳。
小姐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立刻泛起恐惧的鸡皮疙瘩。
"我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艺人流着涎水的嘴贴近她耳畔,"你说他还会要一个破鞋吗?"
小姐的指甲在泥地上抓出血痕,突然摸到一块碎瓷片。
就在艺人扯她腰带的瞬间,她猛地将瓷片扎进对方手臂!
"**人!"
艺人暴怒挥手,小姐被甩到墙角。
鲜血从她额角流下,却仍死死攥着半片嫁衣前襟:"救命......谁来......救救我......"
"骁勇王,现在进去吗?"副将压低声音问道。
慕十三却眯起眼睛扫视四周。
枯树林里鸦雀无声,根本不见南屿踪影。
他烦躁地扯开领口盘扣:"救人。"
"轰!"
茅屋木门突然炸成碎片。
慕十三周身缠绕着淡金色灵力,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燃烧的脚印。
艺人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一道金光抽飞出去!
"啊!"艺人重重摔在院外泥地里,胸口的魂珠碎片发出脆响。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沾满颜料的手指突然动弹不得。
慕十三的定身术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小姐泪眼朦胧中,看见逆光而来的挺拔身影。
慕十三月白锦袍纤尘不染,腰间玉佩在灵力激荡下叮咚作响,与满屋腥臭形成鲜明对比。
"王爷,是您吗?"
她软软倒向那道身影,嫁衣残破的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凝脂般的小臂。
慕十三单手接住她,指尖燃起净尘咒。
小姐顿觉周身污秽尽去,只剩淡淡檀香萦绕。
她仰头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苍白的脸颊突然泛起红晕:"救命之恩,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先不要说这些。”慕十三打断她,解下披风裹住她颤抖的身子,"送你回府。"
院外突然响起清脆的鼓掌声。
魏无忌斜倚在枯树上,猩红眸子在月光下格外妖异:"恭喜骁勇王啊!"
他故意拉长声调,"不但英雄救美,还白得个如花似玉的王妃?"
慕十三怀中的小姐突然瑟缩。
这个玄衣男子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看见魏无忌,慕十三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股怒火来。
"让开。"慕十三冷声道,掌心金光隐现。
魏无忌却笑着退入阴影:"急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后茂密的丛林:"你的心上人......正看着呢。"
慕十三的背脊突然僵直。
远处的老槐树下,南屿依树而立。
风掀起她素白的衣角,月光在那张熟悉的脸上镀了一层冷霜。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慕十三怀中的小姐,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戏。
"南......"慕十三喉结滚动,抱着小姐的手臂突然发僵。
明明早已是让皇上都忌惮的王爷,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般手足无措。
小姐敏锐地察觉到恩公的异常,怯生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位姑娘是......"
"故人。"慕十三生硬地打断。
南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与我何干"。
这比任何嘲讽都令他难堪。
"王爷?"副将小声提醒,"小姐的脚踝受伤了,需要立刻处理吗?"
慕十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按在伤口上。
他仓皇松手,却听见魏无忌在阴影里轻笑:"骁勇王好福气。"
那声音像毒蛇般游过来:"左拥右抱......"
"闭嘴!"慕十三突然暴喝,腰间玉佩炸成齑粉。
他粗暴地将小姐塞给副将,自己却朝着南屿离去的方向追了两步,又硬生生停住。
枯叶在他脚下碎成粉末。
三月前她拒绝慕十三时说过的话,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我要走的路,与你不同。"
可慕十三依旧执着的认为,南屿待他,是不同的。
"南屿!"慕十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
他这才惊觉失态,连忙松开,却仍固执地拦在她面前,"你听我说,方才不是......"
"不必解释。"南屿平静地打断,眼神越过他看向远处,"你我之间,本就不需要交代这些。"
慕十三胸口突然闷得发疼,他上前一步,玄色王袍的下摆扫过地上枯枝:"你就这么......"
喉结滚动,"一点都不在意?"
南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忧剑穗。
他隔着人群对她微笑时,确实有过刹那心动。
但此刻她只是淡淡开口:"恭贺骁勇王双喜临门。"
慕十三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说话,身后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嘶吼!
"当心!"莫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
直接用肩膀撞向从地底钻出的魔将。
那魔将足有丈余高,浑身流淌着腥臭墨汁,却被莫撞得踉跄后退。
"轰!"
莫的拳头裹挟着罡风砸向魔将面门。
没有花哨招式,纯粹的力量震得空气爆鸣。
魔将挥爪反击,墨色利刃却在触及莫皮肤的瞬间崩碎。
"死。"
莫面无表情地掐住魔将咽喉,五指收拢的瞬间,魔物整个爆裂开来。
腥臭墨汁如雨洒落,却在触及南屿前被无忧剑光蒸发殆尽。
慕十三怔怔看着地上蠕动的墨渍,又看向南屿被剑气拂动的发梢。
他突然发现,自己连为她挡下污秽都慢了一步。
即使南屿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已经被笼罩在一个小型的屏障之中。
魏无忌站在旁边,不知何时,已经替南屿凝聚出一个小型的结界。
慕十三心中全不是滋味,怒视魏无忌,低声咆哮:“你靠近南屿想做什么?”
“一个魔族的人,凭什么来参合我们的事情。”
慕十三说罢,手中已经萦绕着金光,朝着慕十三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