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突然的冷落
姜振廷的龙头拐杖重重杵在大理石地面上，沉闷的声响像一记丧钟。
拐杖尖端亮起幽蓝的光，层层加密文件在空气中展开，每一道解锁的电子音都像刀子剐在姜岳岚的神经上。
"银翼最初只是家族投资的生物科技项目。"
姜岳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扣——那是施念用报废的机械指套零件给他改的。
一周前南极冰窟里，这个小小的金属片曾割断过缠住他的绳索，救他一命。
这些他不曾告诉苏柠的甜蜜小事此刻却成了折磨他的荆棘。
投影突然切换到一段黑白影像：培养舱里漂浮着残缺的孩童躯体，手术台上脑组织暴露在空气中抽搐。
姜振廷苍老的声音像毒蛇般钻进耳膜："直到秦邵接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
画面跳到庆功宴场景。
年轻的祖父、祖叔举杯与秦邵相碰，玻璃杯上映出手术室的反光——有个金发小女孩正在被植入电极。
姜岳岚的胃部猛地痉挛，早餐咖啡混着胆汁涌上喉头。
他想起西西第一次来姜氏集团时，曾盯着祖父的肖像画说"这个爷爷身上有医院的味道"。
"每代家主都会继承这份‘合作关系’。"姜振廷的拐杖突然压住他肩膀，檀木香气混着老人身上腐朽的药味笼罩下来，
"侄孙，你以为集团这些年突飞猛进的医疗技术和生物科技从哪来？"
全息屏弹出最新财报，姜氏生物治愈绝症的"奇迹药物"专利明细里，密密麻麻标注着【南极冰层样本提取】
姜岳岚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里还留着三个月前为施念挡子弹时的疤痕。
"你已经是现任姜家家主的唯一人选。"拐杖顺着他的脊椎下滑，停在心脏位置，"必须要面对并继承这个。"
监控画面突然切换。
施念正在青龙帮调试机械臂，东东趴在她背上捣乱，西西往她嘴里塞饼干。
姜岳岚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另一个画面——暴风雪夜，这个女人用机械臂为他挡住坠冰，纳米机器人从她指间流进他伤口时，说过"我的命和你绑定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枯槁的手递来一枚猩红的芯片，"要么接任家主正式接手银翼事务，要么..."
老人的拇指划过全息屏，施念的影像突然被狙击准星锁定。
"她就得死。"
姜岳岚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
他看见自己映在玻璃幕墙上的倒影——嘴角扭曲，眼眶赤红，像头被铁链锁住的困兽。
半年来与青龙帮的点点滴滴在脑内闪回：
施逸轩教他修机甲的夜晚，东东偷偷给他头发绑小辫的恶作剧，西西用纳米机器人给他治胃病时专注的侧脸......最后定格在施念把领带夹拍在他手心时说的"敢弄丢就拆了你的集团"。
"别动她。"喉结滚动数次，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姜振廷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另一枚黑色芯片放在他渗血的掌心里：
"找机会将这个插 入施逸轩那小子的电脑。"
老人**他后背的动作像在安抚颤抖的烈马，"我知道你很得那群小东西的信任。"
当枯瘦的手指碰到他后颈的植入接口时，姜岳岚条件反射地想起——这里曾被施念的机械指套轻抚过，她说这是"最接近大脑的浪漫"
现在这个位置将沦为背叛的通道。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姜振廷叹息着整理他的领带，指尖掠过那个机械袖扣时顿了顿，"但姜家不会害你这根独苗苗。"
落地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血红色。
老人最后的话语混着电子门锁的闭合声传来："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姜岳岚站在原地，看着芯片边缘倒映出自己支离破碎的脸。
袖扣突然发烫，那是施念设置的紧急联络信号——如果他心率超过120持续五分钟就会触发。
他没有按下应答键。
*
连续二十一天，施念的手机再也没有在清晨六点准时亮起，然后显示姜岳岚的早安问候。
第七天，她盯着那个再没跳出的咖啡订单界面，机械指套在桌面上划出五道深刻的凹痕。
第十七天，无人接听的提示音第23次响起时，纳米合金打造的试管架在她掌心碎成齑粉。淡蓝色冷凝液顺着指缝滴落，像极了姜岳岚最后一次吻她时，袖口沾上的南极冰融水。
"查到了吗？"
施逸轩从黑客终端前抬头，少年眼底布满血丝："姜氏所有数据都上了量子锁..."他调出东东的破解记录，"连小家伙的算法都碰壁了七次。"
监控屏突然剧烈闪烁，林小雨跌跌撞撞闯进画面："念姐！姜总助理..."
她举起密封箱的手在发抖，"放下东西就跑..."
箱内纳米医疗设备泛着冷光。
将这种机密设备送来给施念他们研究，这种另类的礼物足见姜岳岚的细心和体贴。
施念的指尖抚过卡片上被反复涂抹的落款——钢笔尖曾在这里洇出"想你的岚"四个字，又被狠狠划去，最终只剩下印刷体"姜氏集团"四个冰冷的方块字。
不对劲。
施念猛地提了一口气，直接开车去了姜氏集团。
雨滴突然砸在车窗上。
姜氏大厦天台的门锁在机械臂下如同薄纸。
她已经给他打了电话约见面，暴雨中的男人却背对着她，不肯靠近。
昂贵西装吸饱雨水贴在身上，脚边散落的咖啡罐里，有两个还印着青龙帮特供的纳米机器人编号。
"你要的真相。"
记忆芯片划过雨幕，稳稳落入施念怀中。
全息投影在雨中展开，姜家与银翼的交易记录如荆棘般疯长。
最刺眼的那条泛着血光：【继承人姜岳岚需于5月20日签署技术共享协议】
正是东东下周运动会的日期。
"我可以放弃继承权。"
他突然转身，雨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坠落，在施念的机械指套上炸开细小水花。
闪电照亮他眼底蛛网般的血丝——那是连续十七个不眠之夜的勋章。
"但他们会用磁轨炮轰平青龙帮。"他的声音比南极冰层还冷，"会往西西的药剂里掺神经毒素，会让东东的量子晶体过载爆炸..."
又一道闪电劈下，施念看清了他痉挛的指尖——这只手曾为她组装过生日惊喜，曾在枪林弹雨中紧握她不放，现在却颤抖得像风中枯叶。
施念突然拽住他的领带，
"所以你要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