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 第437章 刘永:姜伯约自诩智谋超群,却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却说汉军在绵竹大破曹彰,捷报传回,全军欢腾。

然而在这胜利的喜悦之下,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这一日,

姜维正在大帐中与诸将商议安抚新附百姓之事,忽见亲兵来报:

“启禀将军,吴王殿下率亲卫前来,已至营门外。”

帐中顿时安静下来。

众将皆知这位吴王刘永乃是刘备与甘氏所出。

虽为庶子,却因生母早逝,自幼养在宫中。

与当今太子刘禅一同长大,直到十二岁之后才封王于外地。

因其身份特殊,朝中多有传言。

说他一直对自己庶子的身份耿耿于怀,总想建功立业以向刘备证明自己。

姜维眉头微蹙,问道:

“吴王带了多少人?”

“仅二十余名亲卫。”

姜维沉吟不语。

一旁的麋威见状,上前低声道:

“将军,家父在时常说,吴王对自己庶子的身份十分敏感,一直想干一番大事业来给陛下看。”

“如今眼看就要灭蜀成功,吴王此来,只怕来者不善。”

姜维背着手在帐中踱步,神色凝重:

“我一心为国家,又不曾参与皇室斗争,何故来找我?”

麋威压低声音:

“……将军明鉴。”

“如今朝中李相爷与诸葛丞相都是太子**的人,将军您现在年轻有为,正是上升期。”

“站队可千万别站错了。”

“吴王虽是太子胞弟,但毕竟是庶出。”

“若与他走得太近,恐怕……”

姜维颔首,觉得麋威所言有理,随即传令:

“廖化听令,速派两百精锐卫队在营帐左右。”

“务必要威武雄壮,以震慑来者。”

“末将领命!”

廖化躬身退出。

不多时,营门外传来马蹄声。

吴王刘永在亲卫的簇拥下驰入大营。

见两旁甲士林立,刀枪映日,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昂首挺胸,大步走向中军大帐。

进入帐中,刘永与姜维相互见礼。

寒暄已毕,刘永开门见山:

“姜将军,既然已经击败曹彰,江油、涪城等地也拿下了。”

“就应该马上进兵成都,将军为何却停滞不前?”

姜维不慌不忙,拱手答道:

“……殿下有所不知。”

“蜀郡官员大量弃官而走,当地百姓又都依附于我。”

“若不安抚妥当,恐生变乱。”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我必须先稳住他们,然后才可进兵。”

刘永闻言,面色不悦:

“将军此言差矣!!”

“我等孤军深入,一旦邓艾的大军回援成都,我们就被包围了。”

“将军这个决定,恐怕会害死我三军将士!”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姜维神色不变,缓缓道:

“殿下忧心军务,维深感敬佩。”

“然蜀地百姓亦是我大汉子民,我不能弃他们不顾。”

“且邓艾大军远在剑阁,被诸葛丞相大军牵制。”

“即便得知消息,恐怕也要月余方能赶到。”

“这段时间,足够我们稳定局势。”

“一个月?”

刘永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将军以为曹叡是**吗?”

“等一个月后,曹叡就有防备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用兵之道也。”

“况若等邓艾回师,我们进退失据,岂不是坐以待毙?”

姜维仍是不急不躁,安抚他道:

“……殿下息怒。”

“用兵之道,贵在持重。”

“昔日光武皇帝中兴汉室,也是先安定民心,而后才图大事。”

“今蜀地新附,若急于进兵,恐生变乱。”

刘永见姜维态度坚决,知道难以说服,冷笑道:

“既然姜将军不肯进兵,那孤只能自己带着部队进兵成都了!”

姜维微微躬身:

“殿下若执意如此,维不敢阻拦,请自便。”

刘永冷哼一声,拂袖而出。

帐外,他麾下中郎将刘基迎上前来,低声道:

“殿下真打算独自进兵成都?”

刘永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

“孤隐隐感觉到,姜维似乎有意敷衍。”

“看来他对孤有所防备,既然如此,孤还是自己进兵的好。”

刘基忧心忡忡:

“成都毕竟还有卫队在里面,而大军又都在姜维手里。”

“仅靠我本部兵马,恐怕很难打下成都。”

“你有所不知,”刘永目光深邃。

“这段时间孤仔细观察,发现我们的大军过处,百姓慌乱骚动。”

“纷纷逃进山林荒野,不能禁止。”

“而蜀地官员也大量弃官而走,蜀地民生凋敝,这说明魏室气数已尽。”

“今天,孤就要赌一赌曹叡敢不敢抗我王师!”

刘基还要再劝,刘永摆手制止:

“不必多言!传令下去,即刻整军,直取成都!”

就在刘永准备出兵的同时,姜维大帐中也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麋威第一个站出来:

“将军,就这样放吴王独自进兵,恐怕不妥。”

“若是胜了,功劳全是他的。”

“若是败了,朝廷怪罪下来,将军也难辞其咎啊!”

王颀也道:

“……麋将军所言极是。”

“吴王毕竟是皇室贵胄,若有个闪失,我等如何向陛下交代?”

姜维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沉吟良久:

“诸君以为,我为何不即刻进兵成都?”

众将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姜维指着地图道:

“你们看,成都以北,尚有雒城、新都两处要塞。”

“曹叡虽然年轻,但身边仍有能人。”

“我若贸然进兵,必中埋伏。”

“而吴王……”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就让他去试试魏军的虚实吧。”

廖化恍然大悟:

“将军是要以吴王为诱饵?”

“非也,”姜维摇头,“吴王身份特殊,魏军必不敢加害。”

“我料曹叡见吴王亲自率军来攻,定会犹豫不决。”

“这犹豫之间,便是我们的机会。”

却说刘永率领本部五千兵马,离开绵竹后,一路疾行。

沿途果然如他所料,蜀地官员闻风而逃,百姓则纷纷躲入山林。

这更增添了他的信心。

话分两头,

成都作为魏国首都,按理说当是最繁华之地。

此刻,却已显破败之相。

昔日车水马龙的锦官城,如今街巷萧瑟,市井荒凉。

自年前,洛阳宣布对益州实施经济制裁以来。

蜀锦断绝外销,盐铁断绝内输。

这座曾经“既丽且崇”的名都,如今竟落得“米珠薪桂,民不聊生”的境地。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城西浣花溪旁已挤满了面黄肌瘦的百姓。

几个老妪正用木勺搅动着锅中稀可见影的粥水,孩童们捧着破碗眼巴巴地望着。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太仆卿陈祇的家奴驱车而过,车辕上悬挂的腊肉在晨光中泛着油光。

“看哪!陈府昨日又从汉中运来十车粮米!”

一个跛足老卒拄着棍子嘶声道:

“他们宁可用美酒喂养猧儿,也不肯施舍半斗粟米给饥民!”

人群响起阵阵呜咽。

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声自茅屋中传出。

原是卖炭翁张骞的幼女昨夜饿毙。

邻人见那女童手中还攥着半块树皮,无不掩面垂泪。

“诸位父老!”

曾经在军中担任什长的李贲跃上石碾,振臂高呼。

“吾等妻儿奄奄待毙,而豪强庖厨肉腐。”

“今日愿随吾往府库请命者,当共分粮粟!”

霎时间,数百饥民如潮水般涌向城东。

他们把陈府粮车围得水泄不通,哀嚎声、乞求声此起彼伏。

突然,督粮校尉王冲率领甲士赶到。

鞭影翻飞间,血花四溅。

“刁民安敢犯官粮!”

王冲挥剑大喝,剑锋过处,一个老翁应声倒地。

李贲目眦尽裂,拾起石块掷向王冲:

“狗官!尔等日日珍馐,可知百姓炊骨易子?”

石块正中王冲面门,这位平日作威作福的校尉踉跄倒地。

饥民们积压的怨愤如火山迸发,顷刻间将甲士冲散。

混乱中,不知谁人喊了声“取粮活命”,人群顿时冲破府库大门……

是夜,魏王府内烛影摇红。

曹叡正与才人陆氏对弈,忽见侍中刘初踉跄入殿。

“陛下!东市暴民作乱。”

“王校尉……殉国了!”

曹叡手中白玉棋子铿然坠地:

“详细奏来!”

原来暴乱发生后,饥民将王冲首级悬于府衙辕门,尸身被弃之粪渠。

更有人在大街上张贴檄文,上书统称魏国官府之**无能,全不管蜀地百姓死活。

曹叡拍案而起,案上青瓷砚台应声而碎。

“速诏中领军镇压!凡参与暴乱者,格杀勿论!”

然而,当虎贲军驰赴东市时,暴动已蔓延全城。

饥民们冲进豪强粮仓,与私兵展开混战。

直到次日拂晓,这场骚乱才逐渐平息。

兵马司呈上的奏报触目惊心:

死者三百余,伤者逾千,焚毁府库七处。

曹叡在寝殿中踱步至天明。

他想起昔日祖父曹操在《蒿里行》中描绘的惨状。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而今这般景象,竟出现在都城成都。

“传诏。”

曹叡嗓音沙哑,“开太仓赈济灾民,减今年田赋三成。”

“自即日起,王公百官皆捐粟千石,以纾民困。”

这道诏书如同巨石入潭,在朝堂激起千层浪。

次日廷议,大司农率先出列:

“陛下圣心仁慈,然太仓存粮仅够三军之用,若开仓放粮,恐损军国大计。”

光禄勋也紧接着奏道:

“百官捐粟恐非长久之策。”

“臣闻益州豪强囤粮逾百万斛,何不令其开仓?”

曹叡沉吟良久,最终颁布《均输令》:

限定粮价,要求豪强按官价售粮。

严禁囤积居奇。

设置平准仓调节米价。

为示决心,他特意将诏书刻在宫门上。

诏令初下,成都米价应声回落。

百姓们捧着刚刚买到的官粮,对着宫阙方向叩首不止。

李贲也解散了乡勇,重回田亩耕作。

但好景不长。

半月之后,市场风云再起。

这日李贲赶集,发现粮铺前挂出“售罄”木牌。

偶有售粮者,要价竟是官价三倍。

打听才知,豪强们明着遵守诏令,暗地却通过虚报库存、勾结官吏等手段规避新政。

更有甚者,将军粮偷运至黑市贩卖。

“听闻陈祇府中夜夜笙歌。”

茶摊老丈压低嗓音,“前日宴客,席间以糖饴作画,以肉糜筑山。”

“酒水倾入沟渠,香飘三里……”

李贲愤然掷碗,陶片四溅。

正当此时,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上信使高呼:

“绵竹急报!曹彰大将军战死,齐贼刘永率军直扑成都!”

消息如惊雷炸响。

茶摊众人呆若木鸡,忽见西方天际浓烟滚滚——

竟是溃兵开始抢掠商肆。

李贲拔出腰间柴刀,对惶惑的乡民喝道:

“速随我护卫家小!这成都……要变天了!”

成都的城门在黎明时分发出了沉重的呻吟,铁索绞动的声音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城头,守卫士兵们看见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潮。

百姓们扶老携幼,肩挑背扛着可怜的家当。

眼中混杂着恐惧与绝望,涌向那扇尚未完全开启的城门。

“速开城门!放我等出去!”

一个粗壮的汉子嘶吼道,他的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开门!开门!开门!”

人群齐声呐喊,声浪一波高过一浪。

成都王宫内,曹叡将一份紧急军报重重摔在案几上。

“刘永率兵五万,已破绵竹,不日将抵成都。”

“而今成都城内民乱,若不应对。”

“贼至之日,即城破之时!”

刘永手中兵马虽只有五千,但他对外号称是五万。

而刘永运气非常好,刚好赶上了成都城内恐慌情绪蔓延。

这使得曹魏高层,根本来不及思考刘永的具体实力。

更不会察觉到,此刻刘永已经与镇西将军姜维不和了。

曹叡环视殿内群臣,目光最终落在一位神情沉静的将领身上。

“叔叔,寡人命你即刻率军奔赴成都外城。”

“封锁四门,严禁百姓外逃。”

“城内若乱,敌军必乘虚而入。”

最终,曹叡将最为重要的治安任务,交给了宗室曹宇。

曹宇跪拜接旨:

“臣领命。”

一位老臣上前谏言:

“陛下,强禁百姓,恐生民变啊!”

曹叡皱眉,叹声道:

“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现在也是无奈之举啊。”

他目光又看向曹宇,问:

“叔父当如何?”

曹宇抬头,目光坚定:

“臣当以城为先,以民为本。”

“封门为阻外敌,安内为守社稷。”

曹叡满意地点头:

“善!卿可即刻出发。”

曹宇率军抵达成都时,所见景象比他想象的更为糟糕。

城门口人群拥挤,争吵声、哭喊声、马蹄声混杂成一片混沌。

几个守城士兵勉强维持着秩序,却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将军,如此情势,强行封门恐激起民变。”

副将忧心忡忡地说。

曹宇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最终硬起心肠:

“奉魏王旨意,关闭所有城门!”

“违令者,以军法论处!”

命令一下,魏军士兵迅速行动。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闭合,将城内城外隔成两个世界。

士兵们用长矛组**墙,阻挡着仍在向前涌动的人群。

“将军!行行好吧!我家中老母病重,需出城求医啊!”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冲破人墙,跪在曹宇马前。

曹宇勒住战马,面色冷峻:

“城禁已下,无人可出。”

“将军!齐军将至,城内粮草匮乏,留下亦是死路一条啊!”

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老泪纵横。

人群中爆发出更多哀求,声声泣血。

曹宇握紧缰绳,指节发白,却仍坚定地摇头:

“敌军将至,开城则敌至。”

“闭城或可待援。”

“各归其所,违令者斩!”

忽然,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喧嚣:

“他们不过是要我们陪葬!冲出去!反正都是死!”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前头的百姓被后面的推挤着,不由自主地冲向士兵组成的人墙。

一支长矛不慎刺入了一个汉子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杀人啦!魏军杀人啦!”

恐慌如野火般蔓延。

曹宇猛地拔出佩剑,厉声喝道:

“再有冲击军阵者,格杀勿论!”

剑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人群在威慑下暂时退却,但那一双双眼睛中的绝望已逐渐转为仇恨。

成都的街市早已不复往日“天府之国”的繁华。

沿街店铺十有七八紧闭,偶尔开门的几家,货架上也是空空如也。

几只野狗在街角争抢着什么,瘦骨嶙峋的孩子们蹲在路边,眼睛大得吓人。

“米价又涨了!一斗八千钱!这还让人怎么活?”

一个老妇人在粮店前捶胸顿足。

粮店老板无奈地摊手:

“朝廷的直百钱越发轻薄,如今买粮都得用布帛交换。”

“就这点米,还是我从黑市弄来的。”

街角,几个百姓围着一个说书人,听他讲述外界消息。

“听说吴王刘永的军队已到百里之外,不日就将攻城。”

“那刘永扬言,破城之日,顽抗者格杀勿论,但献城者重赏啊!”

一个汉子狠狠唾了一口:

“什么直百钱!当年曹操入蜀时,七枚铜当百钱用,如今重量不足半枚!”

“这是明抢啊!”

一位白发老者叹息道:

“昔日司马丞相在时,虽连年北伐,尚能保米斗八钱,盐斤三十。”

“如今呢?丞相一去,民生凋敝至此!”

另一个有见识年轻人马上反驳说:

“司马懿怎的?若非他非要命我蜀人大量养蚕种桑,怎会使得我蜀地农田荒废,导致如今国内物资短缺?”

老者叹道:

“但司马丞相在时,咱们毕竟还是过上了好日子。”

年轻人大声道:

“那只是因为他死的早,没赶上这场危机。”

“如若不然,他迟早为他当年的为政举措,付出代价!”

两人争执之时,

粮店前,一个年轻人掏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老板,就这些了,换半升米可行?”

老板拈起一枚钱,轻蔑地扔在地上:

“这等轻薄如纸的直百钱,还想换米?”

“如今只有蜀锦和粮食才是硬通货!拿不出布帛,就拿金银来!”

年轻人绝望地跪地:

“家中老母已三日未食,求您行行好.”

街巷深处,忽有浓烟升起,伴随着喊叫声:

“抢粮啦!东市的官仓被抢了!”

人群顿时像潮水般向浓烟方向涌去。

曹宇面色一沉,立即分兵前往镇压。

是夜,

曹宇在临时府邸中审阅城防图,副将匆匆入内。

“将军,抓获几名试图翻越城墙者。”

“其中一人似乎是齐人的细作,说是有要事相告。”

曹宇挑眉:

“带上来。”

一个衣衫褴褛但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被押入厅内,他微微躬身:

“在下李聪,今冒死求见,为将军,也为满城百姓。”

曹宇屏退左右:

“讲。”

“将军可知,成都存粮仅能维持半月?”

“而刘永军队最快三日内必到。”

“更危险的是,城内已有百姓密谋,三日后放火为号,开城迎敌。”

曹宇眼神锐利: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李聪说道:

“下人虽是一介草民。”

“然也听说刘永残暴,若他破城,必是血雨腥风。”

“将军若信我,我愿助将军稳定民心,但求将军一事。”

“讲。”

“开西城门一日,让老弱妇孺离去。”

“他们于战事无益,留之徒增伤亡。”

曹宇闻言,立刻拔剑,以剑指之喝斥道:

“汝果然是齐人细作!”

“说!是谁派你来的!”

李聪正色答:

“小人愿意性命担保,小人是地地道道的蜀人,绝不是齐人细作。”

“只是将军若看得明白,就应该知道,成都民心已失。”

“若是将军能够识大体的话,就应该为百姓做点实事。”

“等将来齐军打进来清算之时,将军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曹宇沉思良久,摇头:

“开一城门,则防务有破绽。”

“且百姓离城,更壮敌军声势。”

李聪长叹:

“将军执意如此,恐酿大祸啊!”

正当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一个士兵满身是血冲进来:

“将军!城南暴乱!数千百姓冲击官仓,守军快挡不住了!”

曹宇率亲兵赶到城南时,官仓前的景象已如战场。

百姓们拿着菜刀、木棍,甚至徒手与守军搏斗。

地上已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百姓,也有士兵。

“放粮!放粮!反正都是死!”

人群疯狂地呐喊。

守军将领见曹宇到来,急忙报告:

“将军,乱民凶悍,已杀我士卒多人!”

曹宇看着那些眼冒绿光的百姓,看着他们瘦弱的身躯和疯狂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他策马向前,高声喝道:

“住手!”

人群暂时安静下来,无数目光聚焦在这位魏将身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出人群,直直跪下:

“将军!城内已有易子而食的惨剧!”

“朝廷既然无力赈济,何不放我们一条生路?”

曹宇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指节发白。

他想起离宫前曹叡的嘱托,想起自己“以城为先,以民为本”的承诺。

此刻这两者却如此矛盾。

“开仓。”

曹宇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守将大惊:

“将军!这是军粮啊!”

曹宇厉声道:

“民不聊生,何谈守城?开仓!”

“分发粮食,但须有序。”

“有敢抢夺者,斩!”

命令一下,百姓们顿时跪倒一片,泣声震天。

然而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至,使者高呼:

“魏王手谕到!!”

曹宇心中一沉,跪地接旨。

“闻成都民乱,孤心甚忧。”

“然军粮关系社稷,不得妄动。”

“着曹宇严控四门,敢有擅言开城者,杀无赦!”

手谕如冰水泼面,曹宇怔在原地。

那些刚刚升起希望的百姓,眼神再度暗淡下来,继而转为更深的绝望与愤怒。

分发少量粮食后,暴乱暂时平息。

但曹宇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深夜,他登上门楼,眺望漆黑的城市。

零星的火把如同鬼火,在街巷间游移。

远处,隐约传来汉军逼近的消息。

副将悄声报告:

“将军,今日之乱,死者四十七人,伤者逾百。”

“官仓虽保,然民怨沸腾。”

“据报,有人密谋明日午时,同时冲击四门。”

曹宇面无表情:

“我军中情况如何?”

“士卒连日镇压,已显疲态。”

“更有人私下议论,认为朝廷此策不仁……”

“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我军跟汉军王师相抗,是逆天而为,大逆不道。”

听到此话,身为宗室的曹宇却并没有勃然大怒。

反而内心非常平静,继而长叹一声:

“我年少时,读《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

“今日方知,此言至理。”

“将军的意思是?”

“我欲违旨开城。”

副将大惊:

“将军!这是杀头之罪啊!”

曹宇苦笑:

“以我一颗头颅,换万家生路,岂非值得?”

“且城破之日,我曹宇同样难逃一死。”

“横竖是死,何不择善而行?”

他望向远方,想起离宫时儿子的笑脸,想起妻子叮嘱他早日归家的温柔。

而今,这一切都将成为永别。

“传令,明日辰时,开西城门,放百姓出城。”

“愿留者,与我共守此城。”

“愿去者,自寻生路。”

副将怔怔地看着曹宇,最终深深一躬:

“将军仁义,末将愿誓死相随。”

次日清晨,

当士兵们搬开西城门的门栓时,百姓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城门缓缓开启,外面是朦胧的晨雾和自由的道路。

然而,人群却迟疑了,没有人率先迈出那一步。

曹宇站在城楼上,高声道:

“今开西门,至午时关闭。”

“愿去者,速去!愿留者,随我守城!”

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踏出城门,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人流逐渐扩大,如同决堤的洪水,向西涌去。

许多经过城门的百姓,自发地向城楼上的曹宇跪拜磕头。

“将军恩德,永世不忘!”

“愿将军平安!”

“苍天保佑曹将军!”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选择留下。

那个昨日在官仓前跪求的老者,带着几十个青壮年来到城楼下:

“将军,我等愿留下,与将军共守成都!”

曹宇看着这一切,眼眶微热。

午时将至,城门即将关闭。

突然,一骑快马从远方飞驰而来,马上骑兵高举红旗——那是敌军逼近的信号。

“关城门!”曹宇下令。

沉重的城门再次闭合,将成都分为两个世界。

城内,是选择坚守的人们。

城外,是寻求生路的百姓。

曹宇按剑立于城头,远望天际处隐约扬起的尘土。

汉军来了,而他的命运,这座城的命运,都将在不久后揭晓。

“备战!”

他沉声下令,声音在突然寂静下来的成都城头回荡。

两个时辰后,

成都城西门外尘土飞扬,刘永的大军如黑云般压境。

刘永勒马高岗,远眺成都城墙。

见城头旌旗稀疏,守军寥寥,不由得抚须长笑。

“不出孤之所料,曹魏气数已尽矣!”

参军刘基驱马近前,指着城西方向道:

“大王,方才探马来报,今日辰时西城门大开。”

“数千百姓蜂拥而出,四散逃难去了。”

刘永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笑意更浓:

“民心尽失,城将不攻自破。”

“可笑那姜维,自诩智谋超群,却连这等良机都把握不住。”

“这灭蜀之功,该归我有了!”

他转头望向身后整齐列阵的将士,朗声道:

“传令下去,即刻攻城!”

“先登城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城楼之上,曹宇望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汉军,面色平静。

副将急匆匆登上城楼,声音颤抖:

“将军,探马来报,刘永亲率大军攻城,前锋已至十里外!”

曹宇轻轻点头,目光仍停留在远方:

“传令,整军出城迎战。”

左右将士大惊失色道:

“将军!敌军来势凶猛,我军兵微将寡。”

“固守尚恐不足,岂敢主动出击?”

曹宇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城楼上每一个士兵的脸庞,最终落在城下奔逃的百姓身上。

“我违抗王命,私开城门,纵民出逃。”

“纵使今日守得住成都,他日回朝亦是死路一条。”

他按剑走向台阶,声音沉稳:

“今日出城,非为求胜,乃为成全我自己的忠义之心。”

副将急步跟上:

“将军!何不固守待援?”

“我们在南中不是还屯有兵马吗?”

曹宇猛然驻足,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你认为成都一旦失守,南中还会服从曹氏的统治吗?”

“况且,我曹宇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做那瓮中之鳖。”

他大步走下城楼,对集结在城下的将士高声道:

“众将士听令!今日我欲出城迎敌,此去凶多吉少。”

“愿随我者,同往!”

“不愿者,可留守城池,或自寻生路!”

城下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

曹宇回到府中,取出珍藏的铠甲。

这副铠甲还是他二十岁受封为将时,先王曹丕亲赐。

老管家曹安颤巍巍地为他系紧甲绦,老泪纵横:

“少爷,老奴随您去吧。”

曹宇轻轻摇头:

“安叔,你年事已高,留在城中。”

“若我战死,烦你告知我妻儿,曹宇不负曹氏之名。”

这时,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曹宇全身披挂,率领八百将士肃立院中。

“将军!末将等愿随将军出城杀敌!”

曹宇见这八百人虽衣衫不整,面有饥色。

但个个目光坚定,手持兵器站得笔直。

副将单膝跪地:

“将军,城中只有三千守军了。”

“但唯有这八百弟兄愿随将军出城。”

“其余……其余皆愿守城。”

曹宇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声音有些哽咽:

“诸位……此去恐无归期,你们不后悔?”

一个年轻士兵高声道:

“将军为百姓开城门,我等愿为将军开血路!”

“愿随将军死战!”

“八百人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曹宇翻身上马,长枪一指:

“开城门!随我杀敌!”

成都城门缓缓开启,曹宇一马当先,八百将士如洪流般涌出。

刘永正在阵前指挥攻城,忽见城门大开,一支魏军杀出,不由得一愣:

“这曹宇莫非疯了?区区数百人,也敢出城迎战?”

参军刘基皱眉道:

“大王小心有诈。”

刘永冷笑: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徒劳。”

“传令,前军变阵,围歼这支敌军!”

汉军迅速变阵,如铁桶般将曹宇的八百人团团围住。

曹宇长枪如龙,直取吴军将领,大喝:

“大魏曹宇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汉将赵冲挺刀迎上:

“无名小辈,也敢……”

话音未落,曹宇长枪已刺穿他的咽喉。

“将军威武!”

魏军士气大振,奋勇杀敌。

曹宇率军左冲右突,八百人结成圆阵,且战且进。

竟在汉军的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刘永在远处观战,面色渐沉:

“这曹宇,真虎将也。”

“传令,放箭!”

箭如雨下,魏军纷纷中箭倒地。

副将身中数箭,仍挥刀死战:

“将军!我护你突围!”

曹宇摇头,一枪挑飞射来的箭矢:

“今日唯有死战,何言突围!”

八百人越战越少,血染征袍,但无人后退。

战至黄昏,曹宇身边仅剩数十人。

刘永驱马前出,高声道:

“曹将军!你已尽忠,何不降我?我必厚待于你!”

曹宇以枪拄地,浑身是血,却仍挺直脊梁:

“曹氏子孙,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

他回头望向身后残兵,声音嘶哑却坚定:

“诸位可降,保全性命。”

年轻士兵吐出一口血水:

“愿随将军赴死!”

曹宇仰天长笑:

“好!好!今日能与诸位同死,曹宇之幸也!”

他举枪直指刘永:

“刘永!可敢与我一战?”

刘永面色阴沉,挥手道:

“放箭!”

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曹宇挥枪格挡,但仍有多箭射中他的胸膛。

他身躯晃了晃,却以枪撑地,屹立不倒。

“将军!”

残存的魏军悲呼。

曹宇目光望向成都城头,嘴角溢血,喃喃道:

“魏王……臣……尽忠了……”

言罢,

气绝身亡,身躯仍挺立不倒。

刘永驱马近前,见曹宇虽死犹立,双目圆睁,不由得肃然起敬:

“……真忠臣也。”

“传令,厚葬曹宇及这些魏军。”

次日,刘永大军将成都围得水泄不通。

刘永策马至城下,高声道:

“城中守军听着!曹宇已死,我大军已到。”

“姜维的大军就在后面!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尚可保全性命!”

“若负隅顽抗,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城头守军面面相觑,恐慌开始蔓延。

消息很快传回宫中。

曹叡手持紧急军报,双手颤抖,面色铁青。

“成都北围……曹宇战死……刘永嚣张至此!”

殿内群臣鸦雀无声。

赵俨出列奏道:

“魏王,刘永虽狂,然其所言非虚。”

“姜维大军确实尾随其后,若两军合围成都,则蜀地危矣。”

曹叡猛拍案椅:

“曹宇违抗王命,私开城门,其罪当诛!”

“然其力战殉国,保全曹氏颜面,功过难断……”

他站起身,踱步至殿前,望着东方,长叹一声:

“传旨,追封曹宇为壮节侯,其子袭爵。”

“另,速调南中兵马,驰援成都!”

宦官领旨退下。

曹叡独自立于殿中,喃喃自语:

“曹宇啊曹宇,你以死全忠,却将这天大难题留给了寡人呐……”

殿外,

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八百忠魂已逝,而成都的命运,仍在未定之天。

平时热闹的大殿,此刻显得无比宁静。

每一个大臣脸色都阴晴不定,各有心思。

终于,光禄大夫谯周忍无可忍。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出班走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