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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公前脚刚禀报有人求见，后脚魏丞相已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发丝都有些散乱。
明昭帝眼皮一跳，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语气不善：“姜相这是……深夜前来，莫非是为了替大皇子求情？”
魏丞相撩起衣袍，重重地跪了下去，身子却挺得笔直，全然没有平日里那副圆滑世故的模样：
“寡人未能尽责辅佐之过！未能及时察觉大皇子受奸人蒙蔽，铸成大错，臣……罪该万死！”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带着几分决绝：
“但臣今日前来，并非为大皇子求情，而是要揭发戾月霜这奸贼！此人包藏祸心，挑拨离间，蛊惑大皇子诬陷太子，其心可诛！”
明昭帝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冷冷地盯着魏丞相，想从他脸上看出几分真假。
魏丞相毫不退缩，迎着明昭帝的目光，继续说道：
“大皇子年轻识浅，受其蒙蔽，误入歧途。臣……臣曾多次劝谏，甚至以断绝师徒关系相逼，但他……唉，他竟宁可信任一个外人，也不听老臣半句劝诫！臣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闭门谢客，眼不见为净……”
一番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又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戾月霜身上。
只是，那语气中的痛心疾首、惋惜无奈，倒也十足真切，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毕竟，魏丞相是大皇子的授业恩师，如今大皇子落得如此下场，他面上也无光。与其被动牵连，倒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能为自己，也为大皇子，争取到一线生机。
大皇子闻言，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中，瞬间燃起了希望。他猛地抬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地扑到明昭帝脚下，声泪俱下：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是被猪油蒙了心，才……才听信了戾月霜那厮的鬼话！儿臣不该……不该与他同流合污，更不该……不该对太子殿下……”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着，悔恨、恐惧、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崩溃。
戾月霜跪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大内高手如狼似虎，将他团团围住。苏临、陆霄、禁军……一个个目光如刀，似要将他凌迟处死。
他想逃，却无路可逃。
魏丞相的指证，更是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脏，让他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凄厉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开来，刺耳至极。
戾月霜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状若癫狂：
“陛下……您可真是……真是圣明啊！”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明昭帝，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臣……的确是武探花出身，可这些年来，您可曾给过臣半点机会？三年……整整三年！臣就只是一个……一个可有可无的御前侍卫！就连那些新入宫的……都比臣……比臣受重用！”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嘶哑了：
“臣……臣的确心有不甘！可臣……臣又能如何？臣不过是一介武夫，无权无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也无处施展！”
他突然指向大皇子，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大皇子？挑唆？哈哈，真是可笑！他……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臣……让臣为他出谋划策？！”
“你！你这狗贼！竟敢污蔑本皇子！”
大皇子被戾月霜的话激怒，猛地扑了上去，却被侍卫死死拦住。
他目眦欲裂，恨不得将戾月霜生吞活剥：
“分明是你！是你这狗东西，整日在耳边蛊惑本皇子！你说太子无德无能，不堪大任，你说本皇子才是……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你还说……还说只要本皇子……”
“住口！”
明昭帝一声怒喝，打断了大皇子的话。他死死地盯着大皇子，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愚蠢，如此不堪！
原本，他还念及父子之情，想保他一命。可如今看来，这逆子，留不得！
苏临冷眼旁观，心中冷笑连连。
大皇子这蠢货，真是自寻死路。
正当她思索着如何再添一把火时，周公公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声音尖细：
“陛下，太傅大人求见！”
“宣。”
明昭帝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一阵头疼。
话音刚落，陆清寒便大步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玄色官服，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臣陆清寒，参见陛下。”
他走到殿前，躬身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爱卿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明昭帝直接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臣……”
陆清寒微微抬头，目光扫过大皇子和戾月霜，缓缓开口：
“臣接到密报，有人举报大皇子……私通盐商，倒卖私盐，并……并以其所得，暗中豢养私兵！”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账簿，双手呈上：
“这便是证据，请陛下过目。”
周公公接过账簿，转呈给明昭帝。
明昭帝翻开账簿，只看了几页，脸色便“唰”地一下变得铁青。他猛地将账簿摔在地上，怒吼道：
“逆子！你……你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想搞事情吗？！”
那一声怒吼，如惊雷般在大殿中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大皇子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啊！儿臣……儿臣只是……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蒙蔽，才……才做了这些错事！儿臣绝无……绝无谋反之心啊！”
他哭喊着，声音嘶哑，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儿臣……儿臣只是……只是担心太子殿下……日后……日后会对儿臣不利，所以才……才想……”
“住口！”
明昭帝再次怒喝，打断了大皇子的话。他死死地盯着大皇子，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担心太子会对你不利？所以你就倒卖私盐，豢养私兵？你这是自保，还是……还是想取而代之？！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父皇？！”
大皇子被明昭帝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他不该……不该说出那番话。
那番话，不仅没有为他开脱罪责，反而触及了明昭帝的逆鳞，让他……万劫不复！
魏丞相见状，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悲凉。
完了，全完了。
大皇子，再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