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瑾看着苏临,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赏,几分认同:
“殿下过谦了。若非方才第二箭有所保留,胜负犹未可知。”
这回他是真心实意地给苏临点了个大大的赞。
原来,连清歌说的都是真的,苏临的箭术,确实非同凡响。
“表哥!”
连清歌突然挤到苏临身前,挡住他的视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教教我嘛!偷偷教,就我们俩知道,好不好?”
还没等苏临回应,慕老将军便板起脸,沉声喝道:
“连清歌!又在胡闹!太子殿下国事繁忙,哪有闲工夫陪你玩闹?!”
“哦……”
连清歌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情愿,但也不敢再造次,乖乖地站到一旁。
慕老将军的目光重新落在苏临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然从苏临身上,看到了几分萧安海的影子。
那拉弓的姿势,那气定神闲的风度,简直如出一辙!
可萧安海和他的师弟师妹们早已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多年。更何况,萧安海从不收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忍不住问道:
“临儿,你的箭法,莫非……是有人指点?”
苏临微微一笑,语气恭敬:
“外祖父,您是了解我的,除了舅爷爷教过一些,我还能有什么人指点呢?想来,都是沾了舅爷爷和外祖父的光。”
慕老将军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
他钻研箭术多年,眼光何其毒辣?
他看得分明,苏临刚才,是刻意隐藏了实力!
以她真正的实力,恐怕连禁军统领陆霄,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他心中疑云密布,对苏临的箭法来历,更加好奇。
会不会是……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苏临和苏兮十岁的时候,慕心月,也就是苏临的生母,曾带着他们兄妹二人一同南下。
莫非,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那位隐世高人?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问了一个埋藏在心里多年的问题:
“临儿,你还记得吗?当年南下,你们可曾遇到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人或事?”
苏临愣住了。
她脑海中的记忆支离破碎,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慕老将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抹黯然。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他摆了摆手,不再追问。
连瑾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父亲,午膳已经备好了。”
慕老将军轻轻叹了口气,他扭头瞄了一眼院子里那棵梨树。
树上的梨子已经熟透,却无人采摘。
他望着满树金黄,眼神逐渐迷离。
记忆中,苏兮最爱吃这梨子,每次都会把最大最甜的那个留给他。
可如今,梨子还在,人却已经不在了。
这些年来,他强忍悲痛,人前总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内心的伤痛,又有谁能体会?
连瑾看着父亲落寞的背影,对苏临轻声说道:
“自从苏兮走后,父亲就再也没让人摘过这树上的梨子了。”
苏临心中一阵酸楚。
她知道,原主过得美滋滋,有这样一位疼爱她的外祖父。
可惜,现在的她,还不能与外祖父相认。
“用膳吧。”
连瑾打破了沉默。
苏临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吃点东西。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表哥!”
连清歌突然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拽住苏临的胳膊,将她拉到一旁。
“走走走,我有事跟你说,天大的事!”
她神神秘秘,压低声音。
连清歌力气极大,苏临根本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她拉着往前走。
直到走远了些,连清歌才放慢脚步,凑近苏临的耳朵,低声说道:
“表哥,我发现舅叔叔的秘密了!”连清歌一个箭步窜到苏临身侧,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儿:“表哥,我跟你说个天大的秘密,这回可是跟舅叔有关!”
苏临脚步微顿,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道:这丫头片子,怕不是又在哪儿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跑来这儿咋呼。
“你猜怎么着?”连清歌见苏临没反应,急得直跺脚,干脆一把拽住他的袖子,“那晚宫宴,舅叔中途离席了,你可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边说边比划,两只手还夸张地在脸颊边扇了扇,活像一只偷吃了蜂蜜的小狐狸。
苏临被她这副模样逗得有些想笑,却又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哦’就完了?表哥,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连清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苏临的冷淡是对她天大秘密的亵渎,“这可是大新闻!工部侍郎家的大小姐,后来可是跟着舅叔一起回来的,那小模样,别提多娇羞了!”
苏临停下脚步, 看着她:“然后呢?”
“然后?”连清歌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表哥,你说孤男寡女,月追月高……”
“打住!”苏临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有话直说。”
连清歌撇撇嘴, 有些扫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我这不是想着,舅叔老大不小了,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了。你说,我要不要暗中帮他一把?”
她朝苏临挤眉弄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这事儿要是成了,老爷子肯定高兴。他老人家天天盼着抱孙子,可舅叔这不开窍,他也没辙啊!”连清歌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落,“咱们慕家,几代单传,香火可不能断在舅叔这儿!”
苏临心下了然,慕老将军膝下有一子二女。长子慕长安,也就是连清歌的父亲,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次女是苏临的生母慕心月,早已过世。至于三子连瑾,则是慕老将军早年收养的义子,视如己出。慕家子嗣单薄,传宗接代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连瑾的肩上。
想到这儿,苏临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嘴角微微上扬:这不,已经有了么。
连清歌还在滔滔不绝,苏临却已经猜到了她的真实意图。这丫头,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无非是想让他这个太子出面,撮合连瑾与工部侍郎家小姐的婚事。
苏临微微偏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说实话,是不是老爷子又催你成亲了?”
连清歌闻言,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我的天!表哥,你简直神了!这你都能猜到?”
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