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赤怒不可遏，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施加的恩威。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大汗息怒。”
帐内，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劝说道。
他是哈赤的智囊，名叫呼图克。
“眼下军心不稳，切不可再用强硬手段，否则只会激起更大的变故。”
哈赤强压怒火。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呼图克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道：“大汗，如今之计，唯有您亲自出面，晓以利害，方能稳住军心。”
“那些小部落鼠目寸光，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却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您需要让他们明白，王庭若失，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至于那些冥顽不灵者……”
“当施以雷霆手段，以儆效尤！”
哈赤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决绝。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走出了营帐。
当哈赤出现在那些鼓噪的部落首领面前时，现场的喧哗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们虽然不满，但面对草原之王的积威，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了畏惧。
哈赤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雁门关的财富，我也想要。”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王庭没了，我们要那些金银财宝，还有什么用？”
他指着王庭的方向，语气沉痛地说道：“那里，有我们的女人，有我们的孩子，有我们的父母！”
“赵无垢的屠刀，随时可能落在他们的脖子上！你们难道要为了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就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吗？”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我们草原的汉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生怕死，如此没有血性了？”
“王庭，是我们所有人的根！根要是断了，我们都会变成无依无靠的野狗，任人宰割！”
哈赤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击在那些部落首领的心坎上。
“大汗，话虽如此，可赵无垢的军队……我们未必是对手啊……”
“是啊，王庭有坚固的城墙，还有留守的勇士，未必就守不住……”
哈赤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金刀，指向那个说话的首领。
“巴特尔！你这是在质疑本汗的判断，还是在动摇军心？”
那个名叫巴特尔的首领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
“大汗饶命！属下……属下不敢！”
“不敢？”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草原的铁律是什么？临阵退缩者，杀！动摇军心者，杀！不遵号令者，杀！”
他环视四周，厉声道：“现在，本汗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愿意随本汗回援王庭，保卫家园的，站到左边！想要留在这里等死，或者想尝尝本汗金刀滋味的，尽管留在原地！”
一股凛冽的杀气从哈赤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了整个营地。
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部落首领。
感受到哈赤身上那森然的杀意，心中都是一凛。
哈赤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如果再敢违逆，恐怕真的会血溅当场。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大部分部落首领在短暂的权衡之后，都默默地走向了左边。
他们虽然不舍得雁门关的财富。
但更害怕哈赤的怒火和王庭失陷的后果。
只有少数几个死硬分子，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不甘和怨毒。
哈赤眼中寒光一闪，对身旁的阿古拉使了个眼色。
阿古拉会意，狞笑一声，带着亲卫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
“噗噗噗！”
几声闷响过后，那几个冥顽不灵的部落首领。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草地。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剩下的部落首领们噤若寒蝉，再也不敢有丝毫异议。
哈赤满意地点了点头，用鲜血和威慑换来的服从。
虽然不够稳固，但却是眼下最有效的手段。
“很好！”
哈赤收刀入鞘，沉声道：“传令下去，各部落立刻拔营，整理行装！”
“一个时辰后，全军出发，回援王庭！违令者，格杀勿论！”
在哈赤的铁腕手段之下，原本沸反盈天的联军大营。
虽然许多人的脸上依旧带着不满和怨气，但行动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初步稳住军心后，哈赤立刻将阿古拉召至帐中。
“阿古拉，你立刻挑选出一百名最精锐的斥候，每人配备三匹快马，昼夜兼程，赶往王庭方向！”
哈赤的脸色依旧凝重。
“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探明王庭的真实情况，以及赵无垢大军的动向！”
“每日必须传回消息，不得有误！”
“是！大汗！”
阿古拉沉声应道，这支斥候队伍，将是他们能否成功回援王庭的关键。
他转身大步离去，很快，马蹄声和号角声便在营地中响起。
一支精悍的斥候队伍，朝着王庭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草原暮色之中。
而在蛮夷王庭的前线，与哈赤狼狈回撤的仓皇不同，大乾太子的帅旗之下，却是另一番铁与火交织的景象。
赵无垢的攻势，如同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
正一寸寸地收紧，要将这座草原上最顽固的堡垒彻底勒死。
帅帐设在高坡之上，视野开阔，王庭斑驳的城墙在望。
赵无垢身披玄甲，并未亲临箭石横飞的第一线。
他更像一个冷静的棋手，在这片广阔的棋盘上，调动着每一颗棋子。
帐外，传令兵的马蹄声急促如雨，将一道道命令精准地送往各个战团。
“殿下，工匠营回报，东南角那座瞭望塔楼，经过昨日的重点打击，结构已然松动，守军的箭矢也稀疏了不少。”
赵无垢的目光从沙盘上抬起。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沙盘上代表塔楼的位置轻轻一点。
“很好。”
“传令工匠营，所有投石车，不必再分散火力，集中轰击那座塔楼。本宫要它在今日之内，从王庭的城墙上消失。”
“喏！”亲卫领命，疾步而出。
不多时，大地震动的频率骤然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