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太子爷 第二百八十九章 混入墙体的废料

赵无垢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漏跳了一拍。

这枚突兀出现的铁片,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在他沉稳的思绪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没有立刻试图将它撬出来。

在这四面皆可能是眼睛和耳朵的环境里,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缓缓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伸了个懒腰,目光却依旧锁定在那片墙壁。

他环顾四周,牢房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小的气窗透进些许微光,勉强能视物。

门外静悄悄的,偶尔传来远处模糊的脚步声,提醒着他并非身处世外桃源。

确认暂时无人窥探,赵无垢再次蹲下,这一次,他更加小心翼翼。

他没有直接用手去触碰那枚铁片,而是从地上捡起一小截干枯的草茎。

轻轻拨开铁片周围的浮土和白灰。

随着遮掩物的减少,铁片的全貌逐渐清晰起来。

它并非规则的方形或圆形,而是一种不规则的,略带弧度的形状。

大约有小半个拇指指甲盖那么大。

颜色是深沉的暗灰色,与周围的夯土颜色相近。

若非之前敲击墙壁时听到的异响,以及指尖那瞬间的冰凉触感,极容易被忽略。

铁片的表面并不光滑,似乎有些细密的纹路,但光线太暗,看得并不真切。

它嵌得很深,只有薄薄的一边露在外面。

“是何人所留?”

赵无垢在心中自问。

“是无意中混入墙体的废料,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若是前者,那便是他多心了。

但若真是后者……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会是父皇的安排吗?

不太可能。

父皇若想传递消息,自有更隐秘更安全的渠道,无需如此大费周章,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是东宫的属下?

李毅虽然忠心,但远在京城,鞭长莫及。

青阳县这种偏远之地,他们的人手恐怕也难以渗透到县衙的牢房之中。

除非,这是早就布下的暗棋。

或者,是某个与他有共同敌人,想要借他之手达成某种目的的盟友?

又或者……

这是一个陷阱。

何远山,或者他背后那只看不见的黑手,故意留下这个东西,引诱他犯错,好抓住他的把柄,或者试探他的深浅?

赵无垢的眼神越发深邃。

他宁愿相信最坏的可能,也好过盲目乐观。

他伸出手指,指腹轻轻按在那露出的铁片边缘。

冰凉坚硬的触感再次传来。

他尝试着用指甲轻轻抠挖了一下铁片旁边的夯土。

土质颇为坚实,显然这铁片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取出来的。

而且,强行撬动,很可能会发出声响,或者留下明显的痕迹。

“这东西,一定有其特殊的含义。”

赵无垢暗忖。

他想起了那些被杀的驿卒。

他们传递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消息,值得幕后之人下此狠手?

青阳县,这穷乡僻壤,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枚铁片,会是解开谜团的钥匙吗?

赵无垢闭上眼睛,回忆着自己被带到这里之前,与何远山短暂的交锋。

何远山言语间滴水不漏,却又处处透着古怪。

他似乎急于将自己与驿卒被杀的案子撇清关系,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赵公子身份尊贵,何某不敢怠慢……”

“一切用度,都会有人按时送来……”

这些话语,此刻在赵无垢听来,都带着别样的意味。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枚铁片上。

他想起了自己敲击墙壁时的感觉,那一片区域,声音确实比其他地方要空一些。

难道墙壁后面是中空的?

或者,这铁片是某个机关的一部分?

赵无垢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将耳朵贴近墙壁,在那铁片附近仔细聆听。

一片死寂。

听不到任何异常的声响。

他没有气馁。

越是如此,越说明这东西隐藏得极深。

他小心翼翼地将之前拨开的浮土和白灰重新覆盖在铁片上,尽量恢复原状。

然后,他站起身,在牢房内踱了几步。

似乎在活动筋骨,实则在暗中观察是否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

牢房内空空如也。

除了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条长凳,再无他物。

床板是厚实的木头。

桌腿也粗壮,但想要从中弄下一小块而不发出大的声响,几乎不可能。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铺上那略显粗糙的草席上。

他走过去,轻轻捻起一根较为坚韧的草秆,将其折断,取了其中一小段。

然后,他再次回到墙边,蹲下身,用那小段草秆代替手指,更加细致地清理铁片周围的缝隙。

这一次,他有了新的发现。

在那铁片紧贴着夯土的一侧,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刻痕。

由于光线和角度的原因,之前他并未注意到。

赵无垢屏住呼吸,将草秆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刻痕之中。

刻痕很浅,但确实存在。

他用草秆尖端顺着刻痕轻轻滑动,似乎……

那刻痕并非直线,而是带着某种弧度,像是一个残缺的符号.

又或者是什么字的偏旁部首。

是什么?

赵无垢的眉头紧紧蹙起。

他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与之相似的图案或文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正朝着他的牢房而来。

赵无垢心中一凛,迅速将手中的草秆丢弃,并将墙角的浮土再次整理了一下。

起身退回到床边坐下,脸上恢复了平静无波的表情。

他的心,却因为那一道神秘的刻痕,而再也无法平静。

“吱呀——”

沉重的牢门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打断了赵无垢的沉思。

他依旧维持着盘膝坐在床上的姿势,双目微阖。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狱卒端着一个粗陋的木盘走了进来。

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馊味和汗臭。

木盘上放着一个豁口的陶碗,里面盛着些清可见底的稀粥。

旁边还有一块黑乎乎、硬邦邦的麦饼。

“赵公子,用饭了。”

狱卒将木盘重重地往那张破旧的桌子上一顿.

碗里的稀粥晃荡了几下,险些泼洒出来。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又夹杂着一丝刻意压抑的轻蔑。

显然,对这位“特殊”的犯人,他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或许更多的是好奇和一种病态的优越感。

赵无垢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简陋的饭食,淡淡地说道:

“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