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璎珞领命出去，不多时捧回来一个精致的小紫砂盅。
盅盖一揭，药香扑鼻。
赵无垢低头打量着这盅里像墨汁一样的药液。
“这……是什么药？”
他迟疑着问。
“殿下别担心。这药只改脉象与脸色，没啥实质影响。只是会显得您病……哎，病入膏肓吧。”
卫璎珞答得干脆，语调里却露出几分不安。
赵无垢闻言，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
刺鼻的苦味在舌尖炸开，他眉头一蹙。
“哼！就信你了。”
他将盅搁下，抬眼看了卫璎珞一瞬，瞳孔深处似是藏了些什么。
按照吩咐，卫璎珞细细探查了那些指向刺客的毒物。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喃喃自语——这些方子，和顾寒家的秘密配方有点像。
药材上是动了一些脑筋。
中招之后，命都扯不回来，连一点痕迹都不给你留下！
她将重大发现报给赵无垢，连带着递上了她亲手调的解药。
赵无垢听后，当即吩咐：
“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孤中毒后遗症发作，病情急转直下，连床也下不了。”
消息立刻在京城传开，引得朝野一片骚动。
果不其然，赵无尘没能坐住，亲自领人狂奔青阳县而来。
一到驿站，他连马蹄声都懒得停歇，直冲赵无垢住处。
“大哥！”
赵无尘的声音响在一墙之外，人还没进门，语调里那股子焦急搅得跟疾风一样。
“臣弟听闻您遇刺中毒，急得不得了，特地赶来探望！”
门一推开，赵无尘瞅见赵无垢靠在床榻上。
那脸白得跟纸似的，胸口起伏缓慢，气息若隐若现，整个人像风中的烛光。
赵无尘急忙走到床边，弯腰低声询问：
“大哥，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赵无垢抬起眼皮，虚弱地扫了他一眼：
“老……二……你来了……”
赵无尘将手向赵无垢的额头伸去。
然而，赵无垢头微微向旁边躲开，眼神依旧虚弱。
随后，他轻咳了几声：
“二弟……不必忙活了……孤这病……咳咳……怕是撑不住了……”
赵无尘嘴角似有隐约的笑意。
他捉住赵无垢的手：
“大哥，别灰心！您福大命大，怎会有事？宫里最好的太医都被我带来了，定能治好您！”
赵无垢听后说：
“治好了？哈哈哈……这个毒，能治就怪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卫璎珞见状，赶忙迈上一步，用手轻轻拍着赵无垢的背，一边安抚：
“殿下，别太动气，留点力气保养身子要紧。”
可是，当她把目光转向赵无尘时，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赵无尘迎着她的冷眼，心头升起怒气。
虽气腾腾，但他咬紧牙关压下情绪，面上仍是那副关切的样子：
“大哥，一切交给太医，我已经安排妥当，他们治过许多人，定不会让您出意外。”
话落，赵无垢闭眼，像是不愿再费力回应。
仅是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对任何救治不抱期待。
赵无尘见状站起，后退了两步，口中仍不忘嘱托：
“您听话养病，有什么要办的，就直接叫我，我就在门外守着。”
正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一瞬，赵无垢的目光竟锐利。
他的手猛地抓住赵无尘的衣袖：
“老二……孤问你，这毒……是不是……是不是你动的手？”
赵无尘闻声一震。
他动作僵硬地转身，目光扫过赵无垢眼神。
赵无垢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赵无尘的脸立刻失去血色，硬着头皮反驳：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臣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他用力甩开赵无垢的手。
“您身中剧毒，得好好养病才是，怎么能怀疑到臣弟身上呢？真是伤透了臣弟的心啦！”
赵无垢注视着他。
“伤心？你有心吗？”
赵无垢冷哼一声，虽虚弱却寒气逼人。
“你敢说，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无尘胸口一窒，镇定地回应：
“大哥，我知道您对我不满，总认为我心机深重，总和您对着干。不过，我赵无尘再不济也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您要不信，可以去搜我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到所谓的毒药！”
“住处？哼，你当你做得天衣无缝吗？”
赵无垢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脸色愈加苍白。
卫璎珞见状，忙不迭上前，把药碗送到赵无垢嘴边，轻声安抚：
“殿下，息怒，身体要紧。二殿下赶了这么远的路，肯定是担心您的安危，有什么话，等您身体好些再说不迟。”
赵无垢接过药碗，却并没有喝，把药碗递还给卫璎珞，沉声吩咐：
“璎珞，你给二弟上一碗参汤，舟车劳顿的，估计他也累了。”
卫璎珞接过药碗，不动声色地瞥了赵无尘一眼，走到桌边，舀了一碗参汤。
慢慢地捧到赵无尘面前：
“二殿下，请喝参汤。”
赵无尘看着那碗参汤，心里敲响警钟。
他当然明白，这碗参汤绝不是普通的滋补品，很可能是赵无垢试探他的工具。
赵无尘抬起头，正对上赵无垢那犀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
他心里直叹倒霉，骑虎难下。
“怎么，二弟不给面子吗？”
赵无垢见他迟迟不动。
赵无尘的额头已浸出一层细汗。
他当然不敢拒绝，只好强忍惧意接过参汤，心急火燎地想着脱身之计。
赵无尘双手颤抖，硬着头皮喝下参汤，随即内心愕然！
药效毫无变化！
就像喝了碗白水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赵无垢瞧见他的动作，嘴角轻微一扬。
笑意刚闪即逝，又摆出病人的虚弱模样，轻轻挥手示意。
“二弟，舟车劳顿，早些回去休息。孤乏了，想歇一会儿。”
赵无尘觉得如释重负，赶紧起身告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逃得比兔子还快，不愿逗留片刻。
离开寝宫，赵无尘立即运功排查，才发现那异样不是毒药。
竟是某种奇药，暂时抑制体内毒性的药材！
他瞬间明白，赵无垢在试探，并非真正怀疑他下毒，却是要给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