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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尖锐的痛楚从肩头炸开，商虞的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他终于松了口，却没有放开她。
额头死死抵着她的，滚烫的呼吸混着铁锈似的血腥气，全数喷洒在她的脸上。
“为他哭？”
那声音又糙又哑，磨得她耳膜都在疼。
商虞疼得浑身都在抖，可这句话，却比肩上的伤口更让她难堪。
他以为她是在为商少聿掉眼泪。
一瞬间，所有的疼痛都化作了冰冷的怒火。
商虞抬起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梁京延，你不可理喻！”
她捂着还在渗血的肩膀，看着他，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这一次，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委屈。
梁京延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底最后那点光，也彻底熄灭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转身，大步走出了那扇门。
“砰——”
大门再次被关上，这一次，带走了屋里最后一点属于他的气息。
商虞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彻底愣住了。
他走了。
就这么走了。
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远不及心口那片空落落的凉。
她慢慢地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了进去。
……
第二天，梁京延没有回来。
那栋别墅，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只有她一个人的空壳子。
商虞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公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温灼抱着平板电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快！我给你找了个神级外援！”
她一**坐到商虞对面，把平板推到她面前。
“我联系了现在直播平台最火的主播Kris，让他跟你搭档，咱们开直播，给智能新秀的评选拉票！”
温灼说得眉飞色舞：“我查过了，那个林晚月也在搞直播，请了一堆水军刷数据。咱们不能输！Kris自带几千万粉丝，只要咱们的直播内容够硬核，绝对能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商虞看着平板上那个笑得一脸阳光帅气的男人照片，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不想输给林晚月。
更不想，让自己像个怨妇一样，沉浸在和梁京延那点可笑的误会里。
“好。”她点了下头。
温灼见她答应，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就等你这句话了！Kris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今天晚上就有时间，我让他直接来公司，你们先碰一下直播的流程和内容。”
当晚，灼愿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一个穿着潮牌卫衣，戴着棒球帽的年轻男人，正拿着一支笔，在白板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商总，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个点切入，先用一个大家生活中都会遇到的痛点，来引出我们产品的优势……”
两个人就一个直播细节反复推敲，等终于达成一致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深夜十一点。
长久的紧绷后，胃里猛地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像有只手在里面死死拧着。
商虞的声音顿住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小腹的位置。
一整天，她就喝了两杯黑咖啡，什么都没吃。
“先停一下吧。”
Kris的声音忽然停了，他放下手里的记号笔，看着商虞紧紧按着胃部的手。
“没事，老毛病了。”商虞摇了摇头，想去拿桌上的水杯。
话还没说完，一个热乎乎的外卖袋子，被推到了她面前。
袋子里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旁边配着几碟清淡的小菜。
“拼命也得先填饱肚子。”Kris把勺子递给她，“不然倒在半路，便宜的可是你的对手。”
商虞看着那碗粥，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
“不用客气。”Kris挠了挠头，棒球帽的帽檐下，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竟透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其实……商总，我是你的粉丝。”
粉丝？
商虞有点意外。
“去年远程的年会上，我去做表演嘉宾，远远地看到过你一次。”Kris说起这个，眼睛里像是落了星星，“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这次温总一说合作对象是你，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番直白又热烈的夸赞，让商虞有点无措。
她避开他那毫不掩饰的欣赏目光，不太自然地搅了搅碗里的粥，低声说了一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清楚。
Kris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我知道啊。”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撑着下巴看她，“不过，只要你一天没结婚，我就有追求的权利，不是吗？”
他顿了顿，看着商虞那只空空如也的手机。
“再说了，合格的男朋友，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加班到这么晚，连个电话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根针，又轻又准地，扎在了商虞心上。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屏幕一片漆黑，安安静静，别说电话，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心口那片刚刚被温粥暖起来的地方，又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失落，尤其是在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男人面前。
“我们还是继续讨论直播的脚本吧，”商虞放下勺子，岔开了话题，“我觉得开场的引入，还可以再调整一下。”
她重新投入工作的状态，仿佛刚才那一点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一直到凌晨两点，白板上的方案才最终敲定。
两个人并肩走出空无一人的写字楼，深夜的冷风迎面扑来，商虞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Kris二话不说，直接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件潮牌卫衣，递了过来。
“穿上。”
“不用了，我不冷。”商虞立刻拒绝。
“你穿这么点，明天感冒了怎么办？”Kris把衣服硬塞到她手里，理由找得冠冕堂皇，“直播在即，你的身体状况会影响整个项目的进度，这是工作问题。”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商虞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卫衣很大，带着属于另一个人的，干净的皂角香气。
商虞低着头，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了进去，没注意到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宾利，无声地停在阴影里，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