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发你一个银行账号,把户主的所有信息都查出来,越快越好。”
“好。”
挂了电话,商虞站在原地,晨间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
她看着花园里那些开得正盛的玫瑰,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荒芜。
那个藏在宋平洲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侦探的效率很高,不过半天,电话就回了过来。
“查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
“户主名叫林正忠,前市建局的一个副处长,十年前退了休,没什么特别的。”
林正忠。
商虞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
没等她细想,电话那头又补了一句。
这一句,让商虞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哦对了,他还有个女儿,叫林晚月。”
手机从商虞手里滑了下去,掉在柔软的草坪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可她的世界里,却像是响起了一声惊雷,炸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浑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凉得像冰。
是真的。
父母那场意外的大火,根本不是意外。
宋平洲那个畜生,不只是个家暴的**,还是个杀人凶手。
而指使他的人,就是林正忠。
那个在父母葬礼上,哭得比谁都伤心,口口声声说会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的林叔叔。
多可笑。
商虞弯腰,捡起手机,转身就往屋里走。
梁京延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一抬头,就看到她冲了进来,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覆着一层骇人的冰霜。
“送我去看守所。”她看着他,一字一顿。
会见室里,还是那股阴冷潮湿的味道。
宋平洲再次被押进来的时候,比昨天看着还要狼狈。他身上的囚服皱巴巴的,眼窝深陷,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当他看到玻璃对面的商虞时,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恐惧。
商虞拿起话筒,甚至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林正忠,是你背后的人,对不对?”
宋平洲的身体抖了一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年那场火,是他让你放的。为的就是抢走我父母的公司,抢走他们手里所有的资源!”
商虞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凿开他最后的防线。
宋平洲忽然笑了。
笑声又干又涩,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顺着话筒电流传过来,格外刺耳。
“呵呵……还不算太蠢。”
他整个人往前倾,几乎要贴到那层厚厚的玻璃上,之前那副畏缩的样子荡然无存。
“不过,你要是以为这事儿就一个林正忠……”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那你也太小看他们了。”
商虞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
“还有谁?”
“想知道?”宋平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瞬间亢奋起来,他趴在玻璃上,脸上的肉挤得变了形,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想知道,就想办法把老子弄出去!”
“只要我出去了,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个字一个字,全都告诉你!”
商虞静静地听着他癫狂的叫嚣,然后缓缓放下了话筒。
她站起身,转身就走。
回去的车上,商虞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梁京延开着车,也没说话。
她需要梁京延。
她需要他把宋平洲弄出来。
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全部的真相。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盘旋,可话到了嘴边,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那是把他,也拖进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就在商虞以为,这一天就要在这样沉闷的安静中结束时,梁京延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
铃声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梁京延拿起来,接通。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瞬间收紧。
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商虞。
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慌。
“宋平洲死了。”
他声音很沉,像从胸腔里挤出来一样。
“就在半个小时前,在看守所里,暴毙。”
商虞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她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可能……这绝对有蹊跷!”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走,”梁京延重新发动了车子,直接调转车头,“去看看。”
深夜的看守所,灯火通明,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压抑。
他们赶到的时候,法医和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
一个穿着**,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看到梁京延,脸色变了变,很是客气。
“梁先生,商小姐。”
“怎么回事?”梁京延的声音冷得像冰。
“初步的尸检结果出来了,”负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是突发性心梗,他本身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史。”
“心脏病?”商虞完全不信,“他那种人,身体好得很!”
负责人叹了口气,把他们带到监控室。
“我们查了监控,在他出事之前,今天下午,确实有人来探视过他。”
屏幕上,画面被调了出来。
一个穿着考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会见室的画面里。
那张脸,商虞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正忠。
“他来做什么?”
“不清楚,会见室的录音设备坏了。”负责人摇了摇头,“但法医反复检查过,宋平洲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死因确实和他没关系。”
录音设备坏了。
多巧。
商虞看着屏幕上林正忠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浑身的血都冷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
干干净净。
不留一丝痕迹。
巨大的不甘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以为自己抓到了线头,却没想到,那头连着的,是一个她根本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那只藏在暗处的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捏死了一个人,也掐断了她所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