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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虞看着眼前的针,没说话,只是把头偏向一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下一秒,针尖刺入。
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来,瞬间窜遍全身。
她疼得浑身一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被她咬出了血,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可她就是不吭声。一声都不。
“还不求饶?”宋平洲的耐心似乎用尽了,他拔出针,又狠狠刺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
血珠从指尖渗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她的手指。
商虞疼得眼前发黑,意识都开始涣散。
她不求饶。她不能。
她要是求了,就什么都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平洲似乎是折磨得无趣了。
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把商虞从地上拎起来,像拖个麻袋一样往外面拖。
“**,骨头还挺硬。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他拽着商虞,出了地下室。
夜风一吹,商虞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许。
她被粗暴地塞进了汽车的后备箱。
砰的一声,后备箱盖合上,眼前又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车子发动了,颠簸得厉害。
商虞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来回拉扯。
黑暗里,她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
看到父母在火光里冲她招手,看到小姨哭着让她快跑,看到商家那些人冷漠又指责的脸。
最后,画面定格了。
定格在梁京延那张总是让她火大的脸上。
他靠在车边,懒洋洋地看着她,嘴角带着那抹熟悉的,欠揍的笑。
“商虞,别给脸不要脸。”
“你是我罩的,死不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想起了他。
商虞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要死了吗?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就是……欠他的人情,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
后备箱被打开,一股咸湿的海风灌了进来。
商虞被宋平洲从里面拖了出来,脚下是粗糙的水泥地。
这里是码头。
远处的海面黑沉沉的,像一张能吞噬一切的巨口。
宋平洲狞笑着,拽着她就往码头边缘拖。
“下去喂鱼吧你!”
他刚要发力,将商虞往海里推。
“嗤——”
十几道刺眼的远光灯,毫无预兆地撕破了浓重的夜色,瞬间将这片码头照得恍如白昼。
紧接着,是十几声整齐划一的关车门声,那金属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码头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冷硬。
宋平洲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住眼睛,破口大骂:“谁**活腻了……”
话还没骂完,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灯光下,几十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已经围了上来,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随即,一个冷得不带半点人气的嗓音响起。
“我的人,你也敢动?”
人群分开一条路。
梁京延从车灯的光影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他还是白天那身西装,只是外套脱了,领带也扯松了,周身的气压,比这深夜的海风还要冷。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人,直接落在了商虞身上。
女孩浑身是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那件白色的衬衫被撕破了,沾满了灰尘和血迹。
尤其是那双手,十指连心,血肉模糊。
梁京延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连呼吸都忘了。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裹住。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被按在地上的宋平洲。
“弄他。”
他话音刚落,两个手下就把宋平洲拖了起来。
没有惨叫,只有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一声接着一声,在这空旷的码头上,听着格外瘆人。
“住手。”
商虞沙哑的声音响起。
梁京延的手下动作停了,齐齐看向他。
梁京延没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商虞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到已经快没人形的宋平洲面前。
“我爸妈……是谁让你害死他们的?”
宋平洲吐出一口血沫,咧开嘴笑了,那笑声像是破风箱,嗬嗬作响。
“你……永远……别想知道……”
商虞看着他那副疯癫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也彻底灭了。
她闭了闭眼,退后两步,靠在梁京延身上。
那紧绷的弦彻底断了,她再也撑不住,意识沉入黑暗。
梁京延稳稳地接住她,将人打横抱起。
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却压得他胸口喘不过气。
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冰凉的额头,再抬眼时,看向宋平洲的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森寒。
“留口气。”
他抱着商虞,头也不回地朝车子走去,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要他,活着把所有事,一个字一个字,都吐出来。”
“交给你了。”
梁京延没再说什么,只是冲手下抬了抬下巴。
“处理干净,扔到警局门口。”
说完,他打横抱起商虞,转身就往车边走。
车门关上,隔绝了码头的风声和血腥气。
车厢里很暖和。
商虞靠在梁京延怀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味,让她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动了动手指,疼得她皱起了眉。
梁京延抓过她的手,看着那上面的伤,眼底的寒意更重了。
“我差点以为,就要死了。”她靠在他胸口。
梁京延收紧手臂,把她更紧地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又沉又哑。
“你是我罩的,死不了。”
商虞听着他霸道又别扭的安慰,嘴角扯出一个极浅的笑。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商虞!”
怀里的人蓦地一沉,那点微弱的呼吸也断了。
梁京延的身体僵住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开车!去医院!快!”
医院里,灯火通明。
梁京延抱着商虞,一路撞进了急诊室。
“医生!医生!”
他那副失控的样子,吓坏了值班的护士。
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下来,医生看着他,严肃地汇报。
“病人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失血加上惊吓过度,才导致的休克。手指的伤口需要立刻清创缝合,有感染的风险,需要住院观察。”
梁京延站在病房门口,听着医生的话,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才被强行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