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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里,气氛依旧冰冷得能冻死人。
商虞和梁京延离开后,蒋言看着商少聿难看的脸色,想劝又不知从何说起。
商少聿一言不发,转身走到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上。
尼古丁的味道,也压不住心里的那股憋闷。
林晚月走了过来,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她靠在门边,看着他吞云吐雾的侧脸,柔声开口。
“少聿,你也别太生气了。小虞她就是这个脾气,被惯坏了,有点不懂事……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
“不懂事?”
商少聿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雾重重吐出,他转过头,眼神冷得吓人,打断了她的话。
“这件事,从头到尾,不就是因为你的错吗?”
林晚月脸上的柔弱和担忧,在商少聿冰冷的质问下,寸寸龟裂。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商虞,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我错了?”
林晚月后退一步,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少聿,你不觉得你对她,太关心了吗?关心得都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了。”
这话精准地扎进了商少聿心里最隐秘,最不愿承认的角落。
他脸上的怒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被戳穿后的心虚和狼狈。
他掐灭了烟,把烟头扔进旁边的**桶里。
“她是我妹妹。”
他生硬地丢下这句话,像是在说服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没再看林晚月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医院走廊里,只剩下林晚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她看着商少聿决绝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妹妹?好一个妹妹!
嫉妒和恨意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她心底滋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是我。”
“我要她,彻底消失。”
第二天,商虞正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压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商虞收拾好东西,走进电梯,按了负一楼。
电梯门打开,停车场里空旷安静,灯光昏暗,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不知怎么的,一股没来由的不安,突然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除了几辆零星停放的车,什么都没有。
是她想多了吗?商虞皱了皱眉,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转身重新走进电梯,上到了一楼。
还是在路边打车吧。
夜风有些凉,她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
一辆出租车不偏不倚地在她面前停下。
商虞拉开车门坐进去,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
她靠在后座上,刚松了口气,无意间一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让她汗毛倒竖的脸。
宋平洲。
商虞浑身的血,在那一刻都凉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去推车门。
“省省吧,车门我已经锁了。”
商虞的手指还僵在门把手上,那金属的凉意,激得她一颤。
她松了手,目光投向窗外。
路边的景物飞快地向后退,越来越荒僻,车子显然在往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开。
前面宋平洲还在那儿絮叨。
“行啊,够机灵的。停车场里老子眼都望穿了,愣是没见你下来!”
商虞没搭理他,手悄悄探进包里,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和玻璃。
她低着头,凭感觉在屏幕上划拉着,找到那个名字,指尖飞快地敲着字。
就差一点,按下发送——
屏幕右上角,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那块小小的空白,让周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啧。”
宋平洲那让人反胃的笑声又传了过来。
“想找救兵?甭费那劲儿了,这车里,哥们儿装了新玩意儿,保准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商虞把手机塞回包里,抬眼,后视镜里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子邪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宋平洲哼了一声,“就问问,你那颠三倒四的小姨,让你弄哪儿去了?痛快点交出来,老子今儿个高抬贵手,放你一马。”
“她在哪里,轮不到你管。”商虞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宋平洲,你对她做的,是家暴,犯法。”
“犯法?”宋平洲乐了,从后视镜里斜了她一眼,满是不屑,“老子收拾自个儿婆娘,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你个小丫头片子,咸吃萝卜淡操心!”
车子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最后在一栋破败的厂房前停下,周围静得吓人。
商虞被他一把从车里薅出来,踉跄着被推进一个黑咕隆咚的地下室,空气里一股子霉味儿直冲鼻子。
身后铁门“哐当”一声巨响,接着是锁舌落下的声音,沉闷又绝望。
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背靠着冰凉粗糙的墙壁滑坐到地上,伸手四下摸索,触手可及的都是冰冷的水泥,连个透气孔都没有。
她只能抱紧膝盖,缩在墙角,耳朵竖着,仔细分辨着外面的任何一丝动静。
宋平洲那孙子,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外面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不见了。
京市郊外那家私人医院里,病房安静得出奇。
荣丽华刚放下药碗,打算躺下歇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了起来。
她拿起来,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有种说不出的沉,“商虞今天,去过您那里吗?”
荣丽华怔了怔,连忙摇头:“没有啊,她今天一天都没露面。是……出什么事了?”
听筒里静了几秒。
那几秒钟的安静,让荣丽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再开口时,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没什么,您早点休息。”
通话就这么断了。
梁京延捏着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窗外夜色浓得化不开,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指尖在屏幕上一点,另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