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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柳先生，关于你提交的图纸修改举报，我们已经受理了，目前正在进行调查，请您耐心等待通知结果。”
抓着电话听筒的手有些颤抖。
没有客套，没有询问。
就是冰冷的通知，甚至不给他讲话，就挂断电话。
听筒里的电流音，像钻进耳朵的蝉，嗡嗡响个不停。
等消息？
柳青松笑了。
在流沙镇，从没有人敢要他等消息的！
他很清楚，等消息，往往就意味着没有下文了！
住建部那帮人，哪来的胆子敷衍他！
证据确凿，图纸都递上去了，凭什么不抓人！
“官官相护！”
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把听筒拍回了电话机上。
越想越气，又拿起了电话。
11两个号码刚按下，保镖立刻冲了上来。
“松哥，你在干嘛？”
“报警啊！”柳青松吼道，“住建部不管，警方也不管吗！出了事谁负责！”
保镖一脸无奈，“松哥，塔木这两天就来了，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吧。”
“塔木”两个字，如一剂镇定剂打在了柳青松手上。
他放下了电话，靠着椅子。
眼里的火气逐渐熄灭。
现在如果报警，警方肯定要去村里排查。
他们只会妨碍这笔大生意！
上亿的生意，不能在这个节点出差错。
“**。”柳青松骂了一句，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可打火机怎么都点不着。
保镖躬着身，伸出手挡风，右手帮他点上烟。
吐了口烟圈，柳青松冷静下来了。
“生意做完，有的是时间对付他。竟然敢官官相护，哼，正不把我这个代表放在眼里了！”
“我倒要查查，陈封到底是谁罩着的！”
保镖低声道：“松哥，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件事了吧...你想想，会不会太巧合了。”
“不可能，我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天衣无缝。要查也不会这个节骨眼。”柳青松口里说着，可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陈封的出现实在太奇怪了。
刚好是那件事一个月之后。
保镖没有再说话，他清楚柳青松是个明白人。
流沙镇，经侦大队办公室。
两名探员坐在陈封对面，桌上摊着两份图纸。
一人拿着图纸对比，另一人正埋头做记录。
就在刚刚，陈封已经将两份图纸来龙去脉托出。
第一份方案，是吉祥设计公司的原始稿，存在安全隐患。
第二份方案，是在设计公司的原始稿上，找人优化的。
没加任何主观判断，只客观陈述数据。
点出方案一在承重、抗风、地基结构上都存在致命问题。
“嗯。”探员安静地听完。
他们不懂建筑，但逻辑还是理解的。
更重要的是。
上面已经暗示他们了。
只要养鸡场没有安全隐患，补办手续就行。
“所以，你举报的问题图纸，是吉祥设计公司的人画的？”
“是的。”
“而实际施工，用的是第二份方案？”
“是的。”
“第二份方案是谁改的...”
一个探员刚要问，旁边的咳了一声。
他点了点头。
收起本子。
“明白了。这两份图纸，我们要带回去找专家鉴定一下。你手机不要关机，我们随时会联系你。”
“辛苦两位。”陈封起身和他们握手道别。
走出大厅，陈封松了口气。
也不是所有工作人员都难说话的。
当天下午。
两份图纸就被送进黑河县设计一院。
设计一院，总工程师周北。
头发花白，脾气和技术一样硬。
“设计图找检测公司不就行了，还要我来亲自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大工程！”
周北被经侦队的人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办公室。
“什么？养鸡场？”周北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自己经手的都是什么项目。
黑河跨海大桥，盘山公路，**大楼。
一个乡下的养鸡场，也要找他看？
探员苦笑了一笑，“我们放心不过，周先生，就麻烦你看一眼吧...”
说归说。
周北还是坐了下来。
拿起一张图纸，只是扫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他没发火，也没咆哮，只是默默摘下眼镜，拿起一支红笔，在图纸上飞快地画着圈。
“承重梁参数少报了百分之二十，地基深度少了十公分，还有这排水设计，刚出学校的小鬼都不会这么干。”
“没有防火通道，一旦起火，一个都跑不了。”
“这是养鸡场，还是火葬场？”
每说一句，就用笔尖在图纸上用力戳一下。
虽然听不懂，但探员们看出来了。
就是在给绘图的人判死刑。
周北放下了笔，说道：“这图纸，绝对不可能通过审核，你们回去吧。”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良久，探员点点头，正准备拿出第二张图纸。
恰在此时。
办公室门开了。
一个西装笔挺，带着金丝眼镜面容俊俏的男子站在门口。
他看到里面坐着两个穿**的人，立刻走了进来。
“老师，怎么回事？”
“井天你来了！来的正好！”周北站起身，“这两位同志，拿了一张极其离谱的设计图，你一起来看看。”
探员有些不悦，想把他赶出去。
周北得意地把周北拉着坐在身旁：“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国家二院的井天总工，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脸上的自豪感难以掩饰。
“他可是国内结构学顶尖专家，让他来给你们好好讲解讲解！”
还以为老师犯事了，得知只是看设计图，井天松了口气。
笑着伸手自我介绍了一下。
坐下后，看到桌上的图纸。
云淡风轻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惊讶。
这时。
第二张图纸也被拿了出来。
井天心一沉。
因为这就是他的设计图。
不是交待了陈封要保密吗！怎么还捅到设计院来了！
这**！
井天内心波涛汹涌，可脸上依旧淡定无比。
反而是周北，看到第二张设计图后来了兴趣。
拿起来看了半天，还点了点头。
“这张图，谁画的？”
“好像是陈封自己改的，是不是问题很大？”
“他哪个设计院的？”
“他...他是个流沙镇扶贫办的，一个小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