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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主任神色慌张，见陈封进来，对他使了个眼色。
“马主任，这里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马主任灰溜溜地退了出去，出门前还瞪了陈封一眼，分明是示意他别乱说话。
“赵主任。”
“坐。”
赵卫国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语气缓和下来，又变回了昨晚那个和蔼的老人。
“昨晚睡得怎样？”
“没怎么睡，一直在想您的话。”
“想通了？”
“想通了一些，但还有疑惑。”
赵卫国给他倒了杯热茶。
“你对柳河沟村，有什么看法？”
陈封没有藏拙，将自己这几天的调查和思考全盘托出。
提起了自己的扶贫计划。
昨天只是和他交流了养鸡的想法，并没有把具体的计划告诉他。
而现在，陈封可以放心了。
把他的商业计划说了出来。
“光靠国家拨款是远远不够的，现在是市场经济，我想着调用民营企业的热情，让他们参与到扶贫工作当中来，并且从中获益。”
“只要能做成试点村，相信全国都能推广开。”
赵卫国静静听着，手指在桌上敲击。
等陈封讲完，他才开口。
声音里带着赞许。
“不错，果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不像我们这些老油条，只流于表面。”
“哪里。”陈封连忙说道，“我也是在尝试。”
这个套路，实际上是陈封从一本经济杂志上，进行了本土化改良。
在脑海中已经跑了无数遍，可是还没有具体实施，他也没办法保证结果。
赵卫国话锋一转，“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鸡苗厂突然愿意站在你这边？给你免费提供鸡苗？”
“因为后续的饲料会从他们手里购买，他们能赚钱。”
“这是一方面。”赵卫国摇摇头，“既然是你牵头的，就代表这个项目有**背书，他们想要的，是我们的关系。你有考虑过这后果？”
陈封沉默了。
这正是他计划中最担忧的一环。
就是如果真的出现了问题，就得扶贫办来买单。
这可是几十万的项目，对于流沙镇一个贫困城镇，经费捉襟见肘。
出了问题，其他项目都得往后挪了。
赵卫国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
“你想法有些太天真了，你又没钱没资源，就想建一个全产业链，是不可能的。”
“我想试试。”陈封咬了咬嘴唇，“我已经做过风险评估了，若是真的亏损了，我愿意承担这损失。”
“哈哈。”赵卫国笑了起来。
“小陈，你误会了。几十万的风险，我们扶贫办还是承担的起的。你要考虑的是一定要把项目做成，不能寒了民营企业家的心，别扶贫不成，还让企业家失望。所以，我建议你可以试着，讲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陈封顿住，惊讶地看着赵卫国。
这是，在提点他？
“刚好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裕丰农业的王总，正在愁一件事。他也是农产品零售商，但市场一直做不起来。我前段时间去省里开会，听到了一个新名词，叫做品牌故事。产品想要往高端走，就需要一个...好的故事。扶贫，算不算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封豁然开朗。
他最大的优势不是技术，不是资金，而是他正在做的事——扶贫！
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扎根穷山沟。
带领一群朴实的村民，用最原始生态的方式养出的鸡。
山村在城里人的印象是什么？
没有污染，田间散养。
“谢谢主任提点！”
陈封激动地站起身，决定把这一点加入到方案当中，这样就更有把握说服那些小老板了。
“先别急。”赵卫国摆摆手，“王总是个精明人。你光有故事还不够，还得拿出能让他信服的东西。下周的农业座谈会，你跟我一起去。”
“是。”
从赵主任办公室出来，陈封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没有丝毫耽搁，回到办公室，就修改了计划书。
直奔裕丰农业公司。
和其他两家公司的态度截然不同。
前台听说是陈封是柳河镇扶贫办的工作人员后，客气地将他引到了会客室。
没几分钟，一个戴着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陈干部，久仰。我是裕丰农业的副总经理，我姓贺。”
两人握手落座，贺副总开门见山。
“您的来意，我们王总已经跟我交代过了。其实我们会在流沙镇建公司，也是最开始奔着扶贫项目来的。”
事情的顺利程度超出了陈封的想象。
陈封将计划书递了过去，详细阐述了林下养殖的优势，品质控制的标准。
以及如何将扶贫故事与品牌营销结合。
贺副总听得连连点头。
眼神里更满是欣赏之意。
“您的想法非常好，操作性也很强。我们同意合作，只要你们能按照标准养出合格的土鸡，我们愿意以高于市场价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全部收购。”
陈封心中一喜，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淡定。
他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贺副总话锋一转。
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不过，陈先生，我们公司也有一个小小的难处，希望您能帮个忙。”
“贺总请讲。”
“我们公司在城南看中了一块地，想建一个新的加工厂，但审批手续一直卡着。环保部门、规划部门、消防部门，每个都要打点。”
贺副总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您是**部门的人，人脉广，能不能……帮忙疏通疏通？”
“放心，事成之后，我们不会忘记陈先生的人情。这张卡里有十万，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推到陈封面前。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陈封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在阳光下，银行卡泛着金光。
陈封将茶杯放回桌上。
他没看那张卡，而是直视贺副总的眼睛。
“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扶贫是我的本职工作，为企业和乡亲们牵线搭桥是我分内的事。”
陈封将银行卡轻轻推回去。
“至于建厂审批，恕我无能为力。我只是个镇扶贫办的小干部，不碰这些事。我们还是谈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