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简堂气瞪眼:“嘿我说澄心!”
“你小子,如今是越发没大没小了!”
“不就一块破什么糕么!”
嘴上说着“破糕”,眼睛却还死死盯着,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那香甜的味道,仿佛还在鼻尖萦绕,勾得他心痒痒。
他猛地转向沈晏,脸上挤出委屈巴巴的神情,开始告状。
“子安,您可得好好管管!”
“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竟敢如此怠慢!这传出去,你们刑部的脸面何在?”
沈晏端起桌上的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青瓷杯,轻轻呷了一口。
眼底笑意更深了些,氤氲在朦胧的茶气后,却偏偏不说话。
那模样,分明是默许了澄心的“嚣张”行为。
傅简堂一看这情形,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得,这位爷也是个护短的。
他悻悻然收回伸了一半的手,不满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
“行,行,行!”
“算你们主仆厉害!”
他重重一甩袖子,鼻孔里哼出一股气。
“不就是四明街么?”
“小爷我现在就去!”
傅简堂咬牙切齿,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要买多少。
四明街,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比过年还热闹几分。
傅简堂一袭青色便袍,摇着玉骨扇,挤在看热闹的人堆里。
他刚到,就听见两道声嘶力竭的叫嚷。
“糖铺!糖铺开张大吉!”
“东家自掏腰包,全场八折!八折!”
掌柜站在糖铺门口,脖子涨得通红。
对面,蒸蛋糕铺子门口,另一个精瘦的掌柜叉着腰,毫不示弱。
“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小店新开张,买三送一!买三送一啊!”
声音尖细,却穿透力十足。
周遭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更有那好事者,不知从哪摸出把瓜子,“咔嚓咔嚓”嗑得正香。
糖铺掌柜一听对面叫板,脸顿时拉得老长。
他眼珠一转,扯着嗓子吼。
“八折算什么!”
“今儿个,买一两糖,送一颗!全场糖果,随便挑,随便选!”
“嘿!”蛋糕铺掌柜冷笑一声,双手往胸前一抱。
“你送一颗?我送俩!”
“买五送二!买五个送二个!”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和叫好声。
傅简堂看得津津有味,这种当街对垒的阵仗,他可轻易见不着。
他用扇子柄轻轻碰了碰身边一个牵着娃儿的妇人。
“大嫂,这两家掌柜的是怎么了?”
“瞧这架势,莫不是有仇?”
那妇人正踮着脚尖往蛋糕铺里瞅,闻言回头,压低了声音。
“可不是咋的!”
“我刚从那糖铺过来,听说那糖铺是那位献矿的明宜县主开的。”
“不过啊,这糖铺掌柜,跟对面那蛋糕铺子的掌柜,那可是宿敌!”
“哦?”傅简堂扇子轻摇,来了兴致,微微侧过耳朵。
妇人见他有兴趣,说得更起劲了,还朝两边铺子各呶了呶嘴。
“听人说啊,他们两家,田挨着田,屋挨着屋。”
“早年间,那蛋糕铺掌柜家养的狗,跑到糖铺掌柜家的菜地里……”
她顿了顿,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些。
“拉了泡屎!”
“噗!”傅简堂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眉梢高高挑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哦?还有这等事?”
这热闹,可比看卷宗有意思多了。
妇人话音未落,旁边一个排在前头,穿着短打,估摸着是哪家小厮。
“不对,不对!”
“说是那糖铺掌柜,有天一大早开门,‘哗啦’一盆洗脚水就泼出去了!”
他比划着,活灵活现。
“好巧不巧,那蛋糕铺掌柜正好从门口经过!”
“嘿,您猜怎么着?兜头盖脸,浇了个顶透!”
“当场就蹦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