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瑶痛呼出声。
谢昭昭冷笑一声,俯视着地上狼狈的白冰瑶。
“天天自诩京城闺秀,我看你这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白冰瑶瑟缩着,泪眼婆娑,细若蚊蚋道:“我……我不知道郡主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
谢昭昭挑眉,眼中寒光一闪。
她猛地从秦大壮手中夺过那柄**。
冰冷的锋刃,贴上了白冰瑶细嫩的脸颊。
“要不要我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白冰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发髻散乱,钗环斜坠,脸上又是泪痕又是尘土,狼狈不堪。
“郡主饶命!我当时吓傻了,真的!我不是有心推凌姑**!”
她哭喊着,声音凄厉。
谢昭昭红唇勾起一抹讥讽,手上**却未移开分毫。
眼角余光扫向看戏的秦大壮,冷声道:“将她的手捆起来!”
秦大壮一愣,看看脚下被自己踩得动弹不得的青竹,又看看谢昭昭,面露难色。
“郡主,我……我身上没带绳子。”
“啧!”谢昭昭不耐烦蹙眉,冷冽的目光扫过。
秦大壮被她看得一个激灵,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笑容。
“有!有绳子!”
他手忙脚乱解下自己的腰带。
“郡主您瞧,这个结实!”
秦大壮手上动作麻利,心里却活泛开了。
自己虽不是谢家军,可这位谢郡主可惹不得。
京城里人人道她红衣纵马,恣意张扬,喝酒比男人还爽快。
谁能想到,这在边关,是能让蛮子听名号就腿肚子抽筋的女将!
自家将军可不止一次与谢郡主联手退敌,那叫一个痛快。
她用兵,羚羊挂角,不拘一格。
是个真正说一不二,杀伐决断的主儿。
日后在边境,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还是识趣些好。
那边,白冰瑶被**吓得涕泪横流。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试图博取最后一丝同情。
眼神却如淬了毒,不受控制地死死瞟向一旁安然无恙的凌曦。
这个**人!
怎么就没被捅死?
她今夜出门,花灯没了,面具丢了,就连贴身丫鬟巧丽……也死了!
她自己,更是险些被错认!
可这个凌曦呢?!
凭什么?!
沈晏宠着她,护着她!
现在连这个煞神谢昭昭也发了疯一样保她!
有人要她的命,她居然毫发无伤!
反倒是自己破了衣、破了皮!
白冰瑶越想越恨,胸口一股恶气堵着,几乎要呕出来。
再看凌曦,除了衣裙沾了些尘土,添了几个不显眼的褶子,哪里有半分狼狈?!
哪里像是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
这世道,何其不公!
“你推我时,手可稳得很。”
凌曦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像一根冰针扎破了白冰瑶的伪装。
哭声戛然而止。
白冰瑶脸上那份梨花带雨的惊慌,瞬间凝固,化为纯粹的错愕与恐惧。
“我,我没有……”
她嘴唇哆嗦,眼神慌乱躲闪:“我……我怎么会……”
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调。
谢昭昭“嗤”地一声冷笑,美艳的脸上写满毫不掩饰的鄙夷。
“还演?”
“你那点小九九,以为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正主还没开口招供,你倒先急着脱身自保!”
谢昭昭上前一步,逼视着她:“若不是做贼心虚,你跑什么?!”
白冰瑶抖得更厉害。
就在此时,暗巷深处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没想到京城四家之一的白家,居然养出了这么个好女儿!”
话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众人心头一凛,齐齐循声望去。
月光下,秦捷押着一个黑衣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那黑衣人发髻散乱,面色灰败。
右大腿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鲜血汩汩浸透了黑裤。
秦捷目光在凌曦身上飞快一转,见她安然无恙,眸色微不可察地松了松。
她没事便好。
他声音平稳,随即看向谢昭昭。
“我是听到了有人唤凌姑**名字,这才上前查看,未想到竟见这人欲杀白家小姐!”
说着,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瘫软、被秦大壮用腰带捆得结结实实的青竹。
谢昭昭鼻子里极轻地哼了一声,嘀咕道。
“还不如不救呢!”
这话说得实在是小声,几乎细不可闻。
凌曦却离得近,听了个全。
秦捷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狼狈的黑衣人。
“秦大壮,”他声线清冷,不带一丝温度,“绳子,捆上!”
秦大壮闻言,那双牛眼瞪得溜圆。
他下意识低头,瞅了瞅自己腰间。
光秃秃。
他就一根腰带呀!
他看看地上被自己腰带捆得结结实实的青竹,又看看哼哼唧唧的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为难。
可将军发话,军令如山。
秦大壮一咬牙,大步迈向那黑衣人,大手直接抓向对方的腰带。
黑衣人本就失血过多,此刻更是吓得一哆嗦。
“你,你干什么?!”他声音嘶哑,奋力想挣。
秦大壮被他一扭,心里也来了气,粗声喝道。
“得了!”
“就你这歪瓜裂枣的样儿,爷爷我还瞧不上呢!老实点!”
“行了。”秦捷不耐地打断,他眼尖,早已瞥见巷口晃动的灯笼。
他抬手,吹了声短促的哨。
一名提着灯笼的巡夜衙卫立刻小跑过来。
“将军!”
“绳子。”秦捷言简意赅。
衙卫不敢怠慢,连忙从腰间解下备用绳索。
秦大壮如蒙大赦,一把接过,三下五除二便将那黑衣人捆了个结实。
秦捷眯了眯眼,视线在地上两个刺客和惊魂未定的白冰瑶。
“刺杀朝廷命官家眷可是重罪。”他缓缓开口语气森然。
“一并押入刑狱,严加审问!”
刑狱?!
这两个字狠狠劈在青竹心上!
她瘦小的身子猛地一颤,脸上血色褪尽。
刑狱……她听说过!
那是人间炼狱,是个能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她好不容易才从祁照月那个毒妇手中挣扎出来,怎能,怎能又落入这般虎狼之地!
况且,况且她刺杀凌曦未成……
她的奶奶,她的弟弟……
若是查下去,万一,万一牵扯出祁照月……
以祁照月的狠毒,她的家人,岂还有活路?
电光石火间,她心念已定。
青竹飞快地看了黑衣人一眼。
她骤然转向惊魂未定的白冰瑶,嘶声道:“主人!”
“奴婢办事不力,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她头猛地一低!
谢昭昭瞳孔骤缩,反应极快:“不好!快卸了他们下巴!”
晚了!
青竹与那黑衣人几乎同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乌黑的血。
舌下藏毒,早已备好。
“呃……傻……”
黑衣人喉咙里咯咯作响,混着血沫,艰难吐出半个字。
秦大壮牛眼圆睁,急忙凑过耳朵。
“你说什么?”
黑衣人双目圆睁,血沫不断从口鼻涌出,他死死盯着青竹倒地的方向。
都这种地步了……
他们还杀光了白家小姐的丫鬟……
这时再攀扯,真当这群人是**么?
可他没反驳。
也罢……
做他们这行的,失手,便是死路一条!
秦大壮揪起他的衣襟怒吼:“快说,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