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温柔也值得
直到回到公寓楼下，她才转头问。
“你今晚回去吗？”
他看着她。
“你想我回去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
风吹过她身后的树影，投在她肩头，她看起来仍旧安静，但眼神比之前柔.软了许多。
“我想你留下！”
他说。
“那我留下！”
“不是做什么！”
“我知道！”
“只是……”她嗓音低了下去。
“我今晚不想一个人醒来！”
“不会的！”他说。
“你醒了，我就在！”
她点头，眼里终于浮上一层淡淡的光。
不是炽烈的情绪，而是像尘埃落定之后的平静温暖。
他们一起进门，屋里没有开灯，只剩下落地窗外的月色洒进来，淡淡的光，把整个客厅照得柔.软而静默。
她脱下外套，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他也换了拖鞋进来，像是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没有陌生。
没有问“你能不能”。
只有—“你在这儿”。
她靠着沙发背，轻声说。
“子玉！”
他转头。
“嗯？”
“我以后可能还是会怀疑！”
“我知道！”
“可能还会逃！”
“那我等！”
“可能又会不信任你！”
“那我陪你信任回来！”
她轻轻笑了一下，眼里那点光终于化开，带着夜色的静，落在他心上。
“你别走！”
他说。
“我不会！”
凌晨三点，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
不像是突如其来的倾泻，也不似昨夜那样细密静谧，而是一种带着迟疑的雨，一阵一阵地落，像是在反复问这座城市：你睡了吗，你还疼吗。
孟锦凡没有睡。
她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膝上搭着一条毛毯，整个人陷在软垫里，看着窗外水珠沿着玻璃缓慢滑落，一道一道，在模糊的夜色里晕开成一种不真实的温柔。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厨房那盏橘色小灯还亮着，投出一块斜斜的暖光，将地板和她的影子一同铺在安静的夜里。
她不记得自己上次这样熬夜没有工作的原因是什么时候。
过去这几年，她的每一次彻夜都和计划、舆情、报告、协调、发布会有关，没有哪一晚是单纯地“失眠”—因为疲惫早就替她筛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
可今夜，她一点也不困。
也没有思考什么具体的事。
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像是终于允许自己和某些不曾说出口的情绪待一会儿。
杜子玉没有打扰她。
他也没睡，只是靠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怀里抱着她前段时间随手买的抱枕，闭着眼，但并不熟睡。
像是他能听见她任何一个起身的动作，随时会醒来。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点外头的雨气，是那种刚收伞进门、却还未来得及彻底干透的潮湿温度。
她转头看他，隔着月色和那盏小灯的暖光，他的脸显得更沉静了些，轮廓线收在光影交界处，连呼吸都带着某种被夜安抚下来的节奏。
她有一瞬想靠过去。
只是想靠过去，不为说话，也不为依赖。
她只是想试试，那种不带任何防备地靠近一个人的感觉，她是不是还做得到。
可她没动。
她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着毛毯的边缘，那种略微粗粝的针线感让她忽然有一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