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慢慢走也没关系
她走出三四步，终于还是停下，声音隔着夜色传回来。
“如果哪天我真的走过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晚了？”
“不会！”
他说得很轻，轻到像是一句落地的誓言，又像一句不打算收回的等候。
“我只怕你走着走着，就不愿停了！”
她没有转身，只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在夜色里一点点远去，黑色的风衣被风吹得很紧，像她所有的防备，藏在每一个拉紧的扣子里。
可他知道，她不是走远了。
她只是还没走回来。
第二天的新闻又起了风波。
财经版块的头条是宋云涵。
不是她自己上去的，而是她的私募基金正式被调查，牵连出的，是她名下三家对外投资公司的违规账务，其中一项涉及公益支出—正是早年“曙光计划”未正式命名前的雏形阶段。
新闻用了很克制的语言，标题也没有带任何“指责”或“定论”，但内容里列得清清楚楚，哪一年、哪一笔、哪一个对接人，都写得毫不含糊。
顾姐一早冲进办公室，脸色难得有点愠色。
“她疯了！居然把‘曙光计划’那批前期文档也塞进她的账里，打着‘研发支出’的旗号！”
孟锦凡却很平静，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抱着一只淡青色的茶杯，一口一口地喝着水。
“她不是疯！”她说。
“她急了！”
“她把自己逼得太高了，现在掉下来，想拖我一起！”
顾姐恨得咬牙。
“咱们是不是该回应了？我昨天整理好的那批初始构想文档，还有你当年写的申请底稿都在，只要公开……”
“别！”孟锦凡打断她。
“可是你不说话，外头的人会信她说的‘合作发起’！”
“让他们信！”
顾姐一时间说不出话。
孟锦凡放下杯子，慢慢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手指落在那份还未公开的草稿上。
那是她一个人熬夜写的，用红笔勾过三遍的小字，用了她大学时最后一批统计数据做支撑，那时候她刚从叶家厨房退出来，连上楼休息的资格都没有。
她说过。
“只要能走出去，不管多慢，我都走！”
“那你现在呢？”顾姐终于忍不住低声问。
“你都走出来了，为什么还不肯说？她这样踩你，你就不怕真的翻不过身？”
孟锦凡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轻轻将那份草稿收起来，重新装进信封，封口压紧。
她声音低低的。
“我不是怕翻不过身！”
“我是怕，那些在看着我的人，会以为必须‘赢了谁’才叫站起来！”
顾姐怔住。
“我不想给她们错觉，以为女人必须先打赢一场仗，才能拥有自己的价值！”
“我不想用一场‘揭底牌’去让别人看清我！”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站在这儿，是因为我本来就该站在这儿！”
“不是谁踩了我，我就一定得踩回去！”
“不是我必须把谁撕碎，我才算强大！”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
“我已经赢了！”
“不是赢了她，是赢了我自己！”
屋里忽然很安静，窗外阳光刚好打在玻璃上，落出一小道光影，映在她眼底，像是浮出的一滴水，没落下来，却已经亮得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