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她不能退的理由
可她一直等到自己连镜子都不敢看。
因为她发现她的眼神早就变了，从一开始的明亮到后来的空白，最后是她自己都不愿认出来的麻木。
她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晚他加班回来，夜里三点才回家。
她没睡，坐在客厅灯下，他推门进来，看到她时一愣，随后笑了笑，说。
“怎么还没睡？”
她问他。
“你几点出发的？”
他说。
“晚上七点！”
“你去哪了？”
“公司临时有个会！”
她点了点头，又问。
“你知道你衣领扣子错位了吗？”
他低头看了看，没有慌乱，只是慢慢整理好，说。
“太赶了，没注意！”
她没说话。
可她知道，他不止是扣子错了，他左手手腕的表带也换了方向，那是她送他的那只表，她从来不让他戴反。
他低头整理的那几秒，她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曾经很熟悉、后来死掉、现在却还穿着同一张皮囊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生人。
那一瞬，她心死了一半。
可她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还想留点余地给那个“曾经”的人。
可后来她明白，那人已经死了。
她守着的，不过是一具尸体上挂着的熟悉名字。
车子缓缓靠边停下。
杜子玉看了她一眼，轻声问。
“累了？”
她摇了摇头，眼神在窗外浮动了一圈，又落回自己手上。
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那种写字漂亮、动作利落的人。
可她清楚地记得，有一年年会，她为了迎合“叶家儿媳”的身份，在沙龙上表演钢琴，手指被新做的美甲磨破了皮，弹完后一身冷汗。
那晚叶泽洋说。
“你太要强了！”
她笑了笑说。
“这是你让我练的曲子！”
他说。
“我只是说说，没让你真的演！”
她说。
“可你不是希望我这样吗？大方得体，不抛头露面，文静温柔，能上台也能下厨？”
他没回答，只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
“你最好了！”
她那时信了，还觉得这句话是甜的。
现在她才知道，那是他最擅长的软刀子。
杜子玉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没有立刻接，只淡淡收起。
孟锦凡开口。
“你要忙就去吧！”
他轻轻摇头。
“我不急！”
她看着他那双安静的眼睛，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酸。
她想，他真的没变。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不争，不吵，不抢，但却永远在那里，等你愿意靠近。
她低头看着手指，轻轻开口。
“杜子玉，有时候我真的在想，为什么你不是我最先遇到的人！”
他没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
“因为你那时候还不会认得我！”
她一怔，随后轻轻笑了。
“你这人，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
他也笑了笑。
“你听得出来就够了！”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她忽然低声说。
“我昨天梦见他了！”
“他还是叶泽洋的样子，穿着白衬衫，站在老家门口！”
“我走过去问他：你为什么骗我？”
“他说：我没骗你，是你不肯信！”
“我醒了后，枕头都是汗！”
“我还是会做这样的梦，我以为我已经过了那一关，可原来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