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她以为的远方
“你为什么不逼我？”
她问。
“你明知道我如果软一点，如果退一步，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
“你为什么不逼我？”
杜子玉望着她，语气轻而缓，却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钝痛。
“因为我爱你！”
“不是要你回来陪我，是要你完整地活着！”
她咬住下唇，没说话，眼眶却在那一瞬间红了。
“我不是不想你回来！”
“可你不是一个需要被拯救的人！”
“我如果真的爱你，就不能用我的温柔去拽你回头！”
“我只能让你看见我在！”
“你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走不动了，只要你回头，我都在！”
“但你要是不回头，我也不会消失！”
“我只是站在你看不见的那盏灯后面！”
“永远！”
她闭了闭眼，手里那杯水已经凉了，可她仍然捧着，像是握住了什么会从指缝中消失的温度。
她想说话，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半晌，她才低声开口，几乎是哑着的声音。
“杜子玉，你知不知道……”
“我现在最怕的，不是他们攻击我，不是资源断了，也不是项目失败！”
“我最怕的，是有一天我真的赢了，却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没动。
只是慢慢伸出手，握住她手腕，掌心很稳，像是要把她快要掉下去的情绪一点一点捞起来。
“你永远是你！”
“你不是他们口中的谁，也不是我想象的谁！”
“你是那个二十岁在教室里写‘女性边缘性’论文，写到凌晨还不愿敷衍的女孩！”
“你是那个明明哭得发抖也不愿在人前低头的孟锦凡！”
“你是这世界上最清醒、最倔强、最值得被爱的人！”
“不是因为你赢了！”
“是因为你从没放弃自己！”
她终于泪落下来。
但她没有避开。
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指背上，没有声音，却仿佛打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杜子玉没有拥她。
他只是握住她的手，轻轻收紧。
她靠过去，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没有说话。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
车外夜色温凉，街道安静，远处的霓虹灯缓慢闪烁，像一座座不灭的光岛，在这城市最寂静的时刻，守着他们各自走过的、破碎又坚硬的路。
她闭上眼，喃喃地说了一句—
“我还在走！”
“可这一次，我终于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了！”
她靠在他肩上那一刻，什么都没说。
只是沉沉地靠着，像是终于在彻夜奔逃之后，找到一处可以喘.息的地方，不需要伪装，也不用故作坚强。
车窗外的夜风偶尔擦过，带着初秋尚未褪尽的凉意，吹得她额边几缕碎发微微晃动。
她没有躲，也没有整理，就那样静静地任由头发贴在脸颊上，像一根根无声缠绕着的细线，把这一刻的沉默固定住了。
杜子玉没有动。
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去搂她，也没有抬手碰她头发。
他太清楚她的界限，也太清楚此刻她需要的不是柔.软的怀抱，而是一个真正不会推她、不求她回头的肩膀。
她的呼吸有些乱。
不是哭出来的那种，而是那种压了很久、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下来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