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咽下的痛
整个空间寂静得能听见她指节轻微敲在裤缝线上的声音，她没刻意让自己镇定，也没试图收敛情绪，她只是尽可能让自己不在这一段短短下行的过程中，被情绪压垮。
她知道杜子玉在楼下。
他说来接她，是因为今晚合作方临时取消了会议，说是某些审批被卡住了，但她清楚，那不过是叶家在背后的暗手。
他们终于开始真正地“下场”了，不再只是在媒体上炒旧闻，不再只是雇几个人做热搜引导。
他们开始动项目，动资金，甚至不惜把原本站在中立线上的几个资源供应商都往死里逼。
她知道叶泽昌动了真怒。
她也知道，那个人已经开始在用“你若不回头，我就毁光你在乎的东西”这种方式发泄着失控的愤恨。
可她更知道，他已经没资格再要求她什么了。
电梯门在地下车库缓缓打开，冷气扑面而来。
那种地下建筑特有的冷和潮在一瞬间贴在她脚腕上，她没退，只是慢慢迈出去，抬头就看见不远处那辆低调黑车。
车窗摇下，杜子玉从驾驶位探出身。
“我来接你！”
她点了点头，走过去上车，动作一气呵成，没有迟疑。
车内没有开灯，但她一坐进去，他就递过来一杯温水。
“你今天眼睛红了，别喝咖啡了！”
她接过，手指握住那只纸杯的边缘，指节冷，杯壁热，那种冷热交织的对比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夜色正浓。
她靠在椅背上，没看他，只是轻轻开口。
“你知道叶家今天做了什么吗？”
“中部三地同时撤资，项目评估延期，舆论方向又被控了两家！”
“他们是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只要我不妥协，他们就能掐断我的每一条路！”
杜子玉单手握着方向盘，余光看了她一眼。
“你怕吗？”
她摇头。
“不怕！”
“我只是……”
她顿了一下，像是在筛选着措辞，过了很久才低声说。
“我只是突然明白，他们从没把我当过人！”
“哪怕我为这个项目熬了几百个深夜，哪怕每一份文件都是我亲自改的，哪怕舆论给我的是‘代表女性’的荣誉，可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站错了立场的前妻’！”
“他们不是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恨我不听话！”
“恨我不肯继续乖着！”
“恨我不愿回去做那个被他们按着头也不敢吭声的‘锦凡’！”
车子转入主道，车灯扫过街口的红绿灯，光影落在她侧脸上，将她的轮廓拉得极清晰，也极安静。
杜子玉没立刻回答，他只是将车速放缓了一点，然后在前方一个偏静的小路口缓缓靠边停下。
“我不是来劝你的！”
他说，声音一贯沉稳。
“你要打，我陪你打！”
“你要走，我给你开路！”
“但你要撑不住，也可以告诉我！”
“你有权崩溃，有权痛，有权躲起来！”
“不是因为你弱！”
“而是因为你值得！”
孟锦凡转过头看他，车内灯没开，她只能看见他眼里那团几乎不动的静光，像一块沉在湖底的石，是沉着的，也是长久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