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最初的那一晚
她声音轻得像风。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不是他骗我,是我居然一开始宁愿被骗也不愿承认真相!”
“我觉得只要他还站在我面前,我就还能原谅!”
“可后来我才明白,我不是在等原谅,我是在逃避清醒!”
她把勺子放下,头慢慢靠在他肩上,声音有点哑。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晚了?”
杜子玉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一如既往地稳。
“不会!”
“你什么时候都不晚!”
“只要你还在走,就一直在路上!”
她闭上眼,眼泪没有掉,只是手指微微发紧。
她忽然明白,她不是一个人了。
不是因为有人在身边,而是因为她终于学会了,在所有崩溃的时候,依旧给自己撑伞。
她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另一只手。
没有说“我需要你”。
也没有说“你别走”。
她只是握住他。
那就够了。
风穿过窗缝,室内灯光暖得发晕。
她终于,在无数次撕.裂之后,把那颗反复破碎又被她自己缝补起来的心,轻轻地,放在了一个不会砸碎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透进窗,她醒得比闹钟早。
客厅安静得几乎能听见时钟每一声缓慢的“滴答”,空气里还有昨晚杜子玉留下的茶香。
她侧头看了一眼茶几,那只半开的木盒还放在那里,里面是那支墨水笔,盖子没扣紧,笔身斜斜地躺着,像一个被搁置太久,终于被唤醒的旧人。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躺着,看着那支笔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场订婚宴。
所有人都围在他们身边,笑声、祝福声、相机快门声交织成一片喧闹,她穿着一件极简单的旗袍,是叶泽洋亲自挑的,手工缝线细密,花色清淡。
她那时笑得很用力,想要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留在他的眼里。
他靠近她耳边,说了一句谁也听不见的低语。
“以后,你只需要笑,我来挡风!”
那时候的她真的信了。
信到他站在她身边,她就觉得自己是被整个世界捧在手心的人。
可那一句“我来挡风”,后来竟成了她一生最荒谬的梦话。
她起身洗漱完,换了一套深灰色的长裙,将头发随手挽起。
镜子里那张脸不施脂粉,却看不出一丝疲态,眉眼干净,眼神清明,像是从寒冬走出来的人,懂得了如何藏住伤。
下楼时,她在邮箱里看到了一封挂号信,落款是叶氏集团法务部。
她没有立刻拆开,而是将信带进车里,等车缓缓驶离小区后,她才一点一点撕开封口。
里面只有两页纸。
一份合同解除通知书,一份资源重组告知函。
她粗略扫了一眼,没什么实质内容,不过是宋云涵惯用的那种威慑手段,看起来好像很正式,实则都是废话。
她笑了一下,把信纸塞回信封。
宋云涵想用“体面地解除关系”来给叶氏找台阶下。
可她不会给。
不是她偏执,是她知道—当一个女人真的学会从尘埃里站起来时,她就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用“旧情”和“旧账”来定义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