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单人椅
杜子玉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水，视线落在桌上的那叠文件上，但眼神却有些游离。
孟锦凡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椅上，手里拿着笔，翻着他刚才递给她的申请文件，是关于“曙光计划”下一阶段女性金融独立服务线的方案草稿。
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合作人的身份正式审阅一份共享项目。
她没有立刻给出意见，只是一页页认真地翻，偶尔在空白处写下几笔。
杜子玉没有催她，他很清楚她的习惯—她对事一向理性，从不带私人情绪，也从不因为关系亲疏改变标准。
这也是他最钦佩她的地方。
“这份合作计划里，你有没有考虑到西南那几个高风险区的社区反应？”她忽然开口，语气平稳。
“有！”他坐直了一点。
“那边我已经预留了双重风险评估系统，但人手配置上确实还有欠缺，后续可能需要你们那边社区管理团队配合！”
“你确定不是把我拽过去补漏洞？”
“你不在，我这边哪都不安心！”他说得理直气壮。
她抬头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低头标记。
阳光落在她侧脸上，她头发自然垂下来，挡住半边脸，神情专注极了。
杜子玉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一点都不掩饰眼里的柔光。
他不是第一次看她做事的样子，但每一次，都像是重新爱上她一遍。
她从来不是耀眼的那种人，不张扬，不炫目，可她的沉静里有一种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力量。
“你别这样看我！”她忽然说，头也不抬。
“我哪样？”他笑。
“你眼神太重了，我都快看不进去字了！”
“你长得太好看，不怪我！”
“油！”
“但是真的！”
她放下笔，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轻叹一口气。
“你能不能收一点？”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等了你太久了！”他说。
“好不容易你肯坐在我对面，我怎么可能收？”
她没接话，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
“其实我前段时间，在你出国那一趟之前，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我永远都没办法完全打开自己，你会不会后悔？”
他看着她，语气一字一句。
“不会！”
“可我可能真的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热烈，主动，甚至我可能连喜欢你这件事，都不会说太多遍！”
“我知道！”
“你就不怕哪天我累了，就悄悄走了？”
“怕！”他说。
“但我更怕你一个人撑太久，把自己撑坏！”
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了些。
“我这几年，一直在用一种很粗暴的方式逼自己成长！”
“我知道！”
“我不想那样了！”
“那就停下来！”他说。
“以后有事你说，我不让你一个人撑！”
她点点头，又垂下眼，声音更低。
“我现在还不太会表达！”
“那我教你！”
“我会犯错！”
“我接得住！”
她看着他，那一瞬眼神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那些年压抑在身体里的疲惫、委屈、失望，全都从她眼底缓缓泛上来，却又没有溢出来。
“你要记住你说的！”
“我记住了！”
“你要一直在！”
“我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