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爱已无归处
不是去替代什么，也不是为了填补。
而是为了重新开始，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叶家别墅的天光尚未完全亮起，孟锦凡醒得比平日更早一些。
她睁眼的那一瞬，心是安静的，胸口也没有了那种压抑到发闷的沉重感。
窗帘缝隙透进一线微弱的天色，清冷却不刺眼。
她没有立刻起床，而是静静地躺了几分钟，呼吸平稳，思绪也像水面般平静。
许久，她才翻身下床，换衣、洗漱，每一步都很慢，但没有一丝犹豫。
洗脸时，她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目光落在眼下的那点微红处，昨晚哭过，却并不狼狈。
她揉了揉眼角，轻轻笑了笑，对着镜子低声道：“挺好！”
是的，挺好。
她已经很久没在清晨的时候对自己说过“挺好”这两个字了。
过去三年，她每一个早晨都是靠着麻木和自我催眠撑起来的。
她会在醒来的前一秒望着天花板发呆，然后对自己说“你得下床，你还有事做”，然后才一步一步拖着身体去面对那些带着悲悯目光的人，去应付叶家里每一个看似关心实则算计的眼神。
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再靠着“必须”来支撑自己起身，她是真的，愿意过一天，是为自己，而不是为了证明谁错了，或者谁该被她遗忘。
她下楼时，厨房已经有人在准备早餐。
佣人看见她，小声说：“太太早！”
她点点头，语气温和：“今天麻烦做点清淡的，我想吃点简单的！”
“好的！”
她走到餐厅坐下，翻了翻手机，今天没有会，没有会议，没有突发事件。
她忽然想起今天是个普通的日子，既没有纪念意义，也没有特别安排。
但她就是觉得不一样。
她像是在一场长久的拉锯之后，终于走到了自己的节奏里。
八点钟，她出门，没带司机。
开着自己那辆低调的灰色轿车，绕过主干道，穿过环线，最后在城西停下。
今天她没有目的地，也没谁等她。
她只是想看看，那个世界，她曾经以为永远也回不去的那个平静世界，是不是还在原地等她。
她路过了一家画材店，停下车，走了进去。
店里很安静，墙上挂着各种颜色的油画棒、水彩、丙烯颜料，空气里混着颜料和纸张的味道，是她熟悉的味道。
“您好，需要点什么？”店员问。
她走到角落里，挑了一套水彩笔，又选了一叠素描本，付款的时候顺手拿了一盒深绿色的铅笔，是她小时候最常用的那一款。
她提着袋子走出来，阳光洒在肩头，那一瞬间她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在老旧教室里对着窗台画着屋顶和树影的少女。
她笑了笑，把东西放进后座，然后开车回家。
她不再把“回家”这两个字当作负担。
叶家这个地方，于她而言，是记忆最沉重的承载地。
但现在，她可以选择在这个空间里安放自己新的生活，而不再让过去主导她的每一步。
她进屋后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去了后院。
那棵梧桐树下，她铺开了那本新素描本，坐在木椅上，阳光透过树叶，落在纸上，她用铅笔在纸面上轻轻勾勒线条，起初是树枝，然后是天光，最后是一束散落在草地上的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