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遗憾写眼角
有人一直记得她小时候跳房子时的笑声，记得她爱吃什么口味的棉花糖，记得她夏天会怕蚊子，冬天会冻手，每次写作业都要他帮她翻页。
有人真的记得她从前的样子，而不是把她和“叶家二少奶奶”绑定在一起的身份。
她不敢靠近，是因为她怕自己再失去。
但她现在忽然想了想。
或许靠近不是失去的开始，而是她真正开始自救的第一步。
不是为了重新爱一个人，而是为了不再封闭自己。
她拿起手机，打字：
【小时候你搬走那天，为什么没跟我说一声？】
几秒后，那边立刻回了电话。
她盯着那闪烁的屏幕，怔了几秒，终究还是接起。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他略显低哑的声音：“我来不及说！”
“我那天晚上发烧，第二天就走了。
你妈不让我告诉你，说你太小了，听了只会哭！”
她吸了口气，声音很轻：“我真的哭了！”
“我知道！”他低低地说：“我也哭了！”
她没说话，只是握着电话不动，像是忽然听见了自己这些年来一直装作不在意、其实最在意的那个答案。
他那头又说了一句：“我以后会说再见的！”
她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强撑。
是真心的笑。
“好！”
“那你也得等我说‘我回来了’！”
“我等你！”他声音不变，却透着一点点近乎少年般的笃定：“我一直等你！”
电话挂断后，孟锦凡握着手机坐在办公桌前，许久没动。
她的指尖还有点发麻，像是刚刚从一场不真实的梦里醒来。
窗外天色渐暗，办公室里没有开灯，落地窗上倒映出她安静坐着的身影，肩膀微微前倾，整个人看起来疲倦又安静。
她不是因为一句话就心软的人，但刚才杜子玉那句“我以后会说再见”，像一根极细极细的线，悄无声息地牵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告白，不是情话，也不是什么誓言。
可就是这样一句淡淡的、平静得近乎克制的“我以后会说再见”，让她心口沉了很久的防线，悄悄松了一点。
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从不说重话，也不抢话。
他说的东西都轻，轻得不让人负担，但又沉得，永远不会被风吹走。
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脑子里闪过那条熟悉的老巷子，灰墙白瓦，落满阳光的砖缝，还有他坐在石阶上的模样，额发贴着额头，手里抱着刚从家里偷拿出来的两颗鸡蛋。
他说：“你中午没吃，我给你带了！”
她当时看着他，嘴硬得不行：“我才不饿！”
他说：“我饿！”
她愣了一下：“你饿你自己吃啊！”
他咬了一口，把蛋白咽下去，然后把蛋黄塞她嘴边：“你吃这个，我不喜欢吃！”
那时候她也才七八岁，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心动。
可现在回头看，她才发现，那就是一生中最早、最干净的爱意。
不说我喜欢你，不说我想你，不说我会等你。
只是一句“我不喜欢吃”，把她最爱吃的部分留给她。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