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进大明,比考进大明容易 第228章:扎根之法

城隍庙破败的偏殿里,几个新来的乞丐蜷缩在角落里。

领头的老乞丐疤脸正和一个本地老丐头低声交谈。

“老哥,这府城讨口饭吃,不容易啊。”

疤脸叹着气,递过去半壶劣酒。

“唉,谁说不是。”

老丐头灌了一口酒,抹抹嘴。

“以前还能在码头、粮行讨点剩饭,现在那些当兵的凶得很,动不动就打人,粮价飞涨,连剩饭都没了,听说城北张老爷家,前几天还打死了两个去讨饭的,造孽啊/”

“张老爷?哪个张老爷?”

疤脸追问。

“还能有谁?城南张半城,张百万。”

老丐头愤愤道。

“为富不仁,囤积居奇,家里粮仓都堆满了,还放印子钱,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城西寡妇就是被他逼得跳了河。”

疤脸默默记下。

与河南方向的府城的紧张压抑不同,平阳府府衙后院一间宽敞的厢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张耀祖从从县来了,如今正伏在巨大的书案前,鼻尖几乎要碰到账册。

他一手飞快地拨弄着算盘,一手执笔,在厚厚的账册上记录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案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册簿,田亩清册、库房清单、抄没家产明细、商税记录、军需支取......“大人。”

张耀祖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平阳府库房清点完毕,计有现银八万七千六百五十二两,黄金一千二百三十两,各色绢帛三万五千匹,铜钱不计其数,另有古玩字画、珠宝玉器若干,估值尚需时日。”

“延按府转运来粮秣,陈粮五万石,新麦三万石,豆料一万石。”

“抄没城内豪绅缙绅家产,良田合计十二万七千亩,宅院商铺三百二十一处,浮财折银约十五万两,粮食八万石,牲畜......”

他一项项报出,声音清晰而沉稳。

这些冰冷数字的背后,是无数昔日高高在上的豪门轰然倒塌。

阎赴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赵将、阎宇、阎洪等核心将领也在座。

“晋商乔家第一批货到了。”

阎玄接口道,脸上带着喜色。

“火硝五千斤,硫磺三千斤,精铁料十万斤,已入库,乔家正在催问下一批盐引和铁器专营权的事。”

“河套巴特尔部,一百匹上等战马已交割。”

赵将声音洪亮。

“江南周家船队也到了。”

阎宇继续道。

“铁五千斤,桐油三百桶,上等帆布一千匹,还有他们推荐的十个造船工匠,签了死契,我们用五百瓶百香露和两千块香皂换的,周家赚翻了,但东西确实好。”

阎赴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

“好。”

阎赴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府衙外渐渐恢复生机的街道。

“有了这些,平阳府才能真正活起来。”

“接下来,该为民生做准备了,传令,接下来,设棉纺司,铸铁司,晒盐司各部及工坊。”

城东原属于一个大绸缎商的巨大宅院,如今被改造成了平阳府棉纺司。

宽敞的工坊内,数十架新制的纺车、织机整齐排列。

空气中弥漫着棉絮和浆洗的味道。

王寡妇坐在一架纺车前,双手灵巧地捻着棉线,纺锤嗡嗡作响。

她身边坐着十几个同样手脚麻利的妇人,都是招募来的贫苦妇女。

她们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愁苦和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和希望。

“王婶子,你看我这线纺得行不?”

旁边年轻媳妇翠花怯生生地问。

王寡妇停下纺车,接过线团看了看,笑道。

“行,匀称,比昨天强多了,记着,手要稳,力道要匀。”

“哎。”

翠花高兴地应着,继续纺线。

她心里盘算着:纺一天线,能得三十文钱,还管两顿饱饭,月底结了工钱,就能给娃扯块新布做棉袄了,这日子有奔头了。

工坊管事拿着账簿走过,大声道。

“大家加把劲,今天织出的细棉布,阎大人说了,优先给军中的伤员做绷带,剩下的,平价卖给百姓,咱们这可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工钱月底一文不少,干得好,还有赏。”

城南,原官营铁匠铺旧址,如今挂上了平阳府铸铁司的牌子。

炉火熊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几十名汉子赤着上身,汗流浃背地忙碌着。有的在拉风箱,有的在锻打铁坯,有的在淬火开刃。

“李铁头,你这把锄头刃口没打好,卷边了,重打。”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师傅大声呵斥。

“是,师傅。”

叫李铁头的汉子抹了把汗,毫无怨言地将锄头塞回炉膛。

他以前是流民,差点饿死,现在在这里打铁,管吃管住,一天五十文,打坏东西要扣钱?

应该的,阎大人给饭吃,给活路,就得把活干好。

工坊外,排着长队。

有来领新农具的农户,有来买铁锅、菜刀的百姓,还有黑袍军的军需官来验收新打的刀枪箭头。

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这一刻,阎赴站在府衙最高的望楼上,俯瞰着这座渐渐复苏的城市。

远处棉纺司的烟囱冒着白烟,铸铁司传来叮当的声响,街道上行人多了起来,粥棚前排队的饥民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匆匆赶往工坊上工的百姓。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名为希望的气息。

“还不够。”

“要让它真正扎根,枝繁叶茂,棉纺司、铸铁司只是开始,还要有农具坊、药材坊、被服坊......要让百姓有田种,有工做,有饭吃,有衣穿,要让平阳府、延按府成为能养活十万大军,支撑我们逐鹿中原的坚实后方。”

流寇劫掠,只能逞一时之快,民生凋敝,终是死路一条。

现在他们要的是根基,是可持续的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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