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成打发走王二狗,直接去乡**找苟奇志。
这位副乡长因为梁金涛上次去**大院收废品一事,恨死了他,一直在找机会报复。
而吴有成就是苟副乡长的眼线和马前卒。
当然。
并不是因为他官方的身份,吴有成就对他言听计从。
而是苟奇志动用了“钞能力”。
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只不过,面对深夜前来汇报“工作”的吴有成,苟奇志一直摆出一副明知故问的态度。
虽说左右两边的房间都没有住人,又是夜深时候,可是面对只认钱不认人的吴有成,他的戒备之心还是很重。
一来二去,吴有成也摸透了苟奇志的小心思。
索性配合他,低声说道:“苟乡长,我今晚过来找您,主要说的还是峡口村的那个梁金涛的事。
最近一段时间,想必您多少也听说了一点,梁金涛现如今除了倒腾废旧品,又盯上了中药材生意。
昨天我听人说,峡口村之前就坐中药材买卖的杨栓娃看到梁金涛生意越做越大,已经开始眼红了。
我今天一直在琢磨,您说像梁金涛这样,他的声音倒是越来越红火的,长时间这么下去,会不会对像杨栓娃那样的小商小贩造成不好的影响?
至于苟奇志之前跟梁金涛有过节,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机会报复的话,吴有成丝毫没提。
他还没有傻到让“钱袋子”下不来台的那种程度。
苟奇志沉默了一会儿,一直到吴有成把两根烟都抽完之后,这才慢慢地说道:“有成啊,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梁金涛的行为......怎么说呢?
自己的钱包鼓起来了,也不能让别人没饭吃吧!!
你有什么想法吗?”
见苟奇志又把球踢到自己脚下,吴有成暗骂一声“老狐狸”,嘴上却说道:“苟乡长,我觉得咱们可以借杨栓娃的手,给梁金涛使点绊子。
我已经让王二狗去跟杨栓娃说了,让他想办法对付梁金涛。
要是杨栓娃那边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总之,不能让梁金涛的生意这么顺利地做下去。”
苟奇志听了,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故作沉思状,想了一会儿说道:“嗯,有成啊,你这想法不错。不过,做事要干净利落,别留下什么把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保不了你。”
吴有成连忙说道:“苟乡长,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俩人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
吴有成离开苟奇志办公室的时候,兜里又多了一盒纸烟和几张大钞。
溜溜达达往家里走的路上。
吴有成心里更加得意了。
再次从苟奇志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让他觉得自己有了这位副乡长这个靠山,对付一介小民梁金涛就更有把握了。
而另一边,王二狗跑到杨栓娃家,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栓娃。
杨栓娃听了,气得暴跳如雷,骂道:“好你个梁金涛,居然这么嚣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王二狗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杨哥,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啊?”
杨栓娃咬了咬牙,说道:“他以为仅凭一本薛中医借的书就搞懂了中药材,嘿嘿,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来日方长,我要让梁金涛一次性把这段时间在中药材上挣到的钱,一次性全部吐出来!!”
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甚至闪现寒光的杨栓娃,王二狗强忍住询问他报复梁金涛计划的好奇之心,随便找了个借口要走。
杨栓娃送王二狗出门的时候,突然说道:“二狗,明天中午你过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王二狗只想尽快离开似乎随时都会爆发的杨栓娃,急忙点头答应一声,闷着头快步走了。
穿街绕巷,一直进了家门,踢掉一双露脚指头的布鞋爬进被窝,他这才惊魂未定一般长长地出了口气。
拧开喝剩下的半瓶散装酒一口气喝了差不多有三两,王二狗这才像是回了魂,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不由得想起曾经听到过的关于杨栓娃的发家史。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1985年的时候,整个四十八军户乡家家户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家家户户靠着几亩薄田和零星的副业维持生计,生活就像那复兴渠干涸的渠底,艰难地流淌着。
杨栓娃刚倒腾中药材还不到半年,家里的生活条件跟绝大多数峡口村村民一样,很是困难。
他住的土坯房,一到下雨天,屋里就滴滴答答地漏个不停。
墙上的泥皮一块块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土坯。
家里的家具也破旧不堪,一张掉了漆的桌子,几条缺胳膊少腿的板凳,就是全部的家当。
秋末的一天,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吹得路边的枯草瑟瑟发抖。
杨栓娃就像现在的梁金涛,拉着东倒西歪的架子车,专门去那种山高路远的偏僻山村收购中药材。
那架子车,车轱辘都有些歪歪扭扭,车辕也磨得发亮,可杨栓娃却宝贝得很,因为这是他谋生的家伙什儿。
他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地走着,山路两旁是光秃秃的山峦,偶尔有几棵枯树在风中摇曳。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满是碎石和泥坑,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杨栓娃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头戴一顶破毡帽,脸上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嘴里呼出的热气瞬间就化作了白霜。
那天他走到金家园子村一户姓金的村民家门口,被后院传来的动静给吸引,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这三间一面青的砖房,在这村里也算是不错的房子了,是社长金满银的家。
砖房的墙壁有些斑驳,屋顶的瓦片也缺了几块,但比起周围的土坯房,还是显得气派不少。
后院子里,一群人围成一圈,在那指指点点的,不知说着什么。
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有的戴着棉帽子,有的裹着头巾,脸上都带着好奇和八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