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 第35章 县收购站邱富海

凛冽的西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

在有成老爷子家所在的巷道里打着旋儿。

梁金涛紧了紧身上那件打着补丁的棉袄,踩着积雪往二哥家走去。

脚下的冻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前世那些债主追在身后讨债的脚步声。

推开二哥家的院门时,梁金涛看见嫂子王桂英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冻得通红的手指在结了冰的晾衣绳上灵活地穿梭,那动作让他想起前世在深圳电子厂见过的流水线女工。

“嫂子,借自行车用用。”

梁金涛搓了搓冻僵的手,嘴里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王桂英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心想这大冷天的,你小子不在家好好陪媳妇,乱跑啥呢。

嘴上却笑说道:“车在柴房,你二哥昨天才给链条刚上过油。”

她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屋里瞟——那里放着家里最后一点过年钱。

不过随即在心里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小叔子已经改邪归正了,自己咋还用老眼光看人呢!

“涛子,秀芬怀上了,你没事了在家多陪陪她,别往外面跑。天也冷。”

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小心思,王桂英送梁金涛出门的时候,又提醒道。

梁金涛笑着谢过王桂英。

他其实看见她朝屋里瞟的那一眼。

瞬间就明白了嫂子在担心什么。

他默默地推着那辆老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往外走,后座上绑着装满苇根的麻袋。

麻袋是补过的,针脚歪歪扭扭,那是媳妇赵秀芬缝的。

路过村东头的老槐树时。

梁金涛猛地捏住了车闸。

树干上那道刻痕还在,被冰凌覆盖着,像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他掏出两根断须的苇根,塞进树洞里当香火钱。

树皮上还留着三个月前用刀刻的“欠杨铁锤八块”六个歪歪扭扭的字。

如今叫冰凌盖住了,倒像前世财务报表上被审计遮掉的坏账。

苇根上还带着河滩的泥土气息,断口处渗出清亮的汁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重生回到1990年的腊月。

梁金涛全身只剩下两块多钱。

家里抽屉里倒是还有二十多块。

他知道,只要开口,媳妇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

但这次,他发誓要靠自己的双手给家人挣来好日子。

峡口村虽然偏僻贫穷,但自然资源丰富。

县收购公司常年收购土特产、药材,甚至连废铜烂铁都要。

这些活计前世他看不上眼,如今却成了救命稻草。

天寒地冻的时节,挖苇根、收破烂成了最现实的出路。

四十八军户乡坐落在祖厉县西南角的鹞子翻身峡口,黄河南岸的这片土地养育了几代人。

隔着清亮亮的黄河水,北川湾乡的炊烟清晰可见。

两个乡原本同属一个公社,直到1986年才分家。

虽然直线距离不过五公里,但要走吊桥绕公路,却有足足二十多里路程。

梁金涛蹬着自行车,后座上的苇根随着颠簸发出沙沙的响声。

过了吊桥,再骑四五里地就是四金龙乡。

那里也有收购点,老丈人家就在附近,但他偏偏舍近求远,直奔北川湾乡。

车轮碾过结冰的路面,梁金涛的思绪飘回前世。

北道湾收购点的邱富海,那个眉间长痦子的会计,后来成了祖厉县废品回收公司的经理。

二哥梁金水有次带着梁金涛来北道湾他丈人家走人情,恰好跟邱富海坐一桌。

重生回来,当初的“一面之缘”反倒成了最宝贵的资源。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梁金涛却越骑越有劲。

麻袋里的苇根不仅是敲门砖,更是他新人生的第一桶金。

远处,北川湾乡的轮廓渐渐清晰,一缕炊烟笔直地升向铅灰色的天空,仿佛在为他引路。

北川湾乡收购点的铁皮门框上结着冰溜子。

梁金涛梁金涛把自行车支在墙根,后座上绑着的麻袋簌簌往下掉苇根屑。

收购点刚开下午的门,穿蓝布棉袄的会计正往铁炉子里添煤块。

火星子溅到登记簿上,烫出几个焦黄的洞。

一旁的铝皮暖壶冒着孱弱的热气——壶身还留着“奖给先进工作者1987”的红漆字。

梁金涛跺脚震落棉鞋帮上的雪粒子,在水泥地上蹭出两道泥印子。

听到门帘响动的声音,会计头也不抬,蘸水笔在价格表上划拉得哗哗响——那表格还是1988年的,边角卷着毛边。

“同志,打听下,废报纸什么价?”

会计眼皮都没抬:“一毛二。”

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梁金涛瞥见他中指戴着顶针——昨晚定是在家纳鞋底补衣裳。

西北风卷着雪片往屋里钻。

梁金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同时故意把麻袋口松开两寸。

会计终于抬头,却在看见他补丁摞补丁的棉衣时皱起眉:“要卖啥赶紧的,四点半要盘账。”

梁金涛不急,慢悠悠地解麻袋绳。

苇根清冽的土腥味立刻窜出来,混着冰碴融化的水汽,在冷飕飕的屋子里格外醒神。

最上头那截品相最好,白生生的断面像刚掰的嫩藕,还沾着河滩特有的金砂粒。

里屋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蓝布帘子猛地被掀开。

梁金涛抬眼就瞅见张熟悉的脸——邱富海左眉上的痦子比前世记忆里更显眼了,眼下挂着两团青黑。

“这是......”

邱富海的目光黏在麻袋上,喉结剧烈滚动。

他媳妇咳血的事全乡都知道,卫生院老中医上周说的话早传遍了:“要是有鲜苇根熬水......”

梁金涛从邱富海在自己脸上一扫而过的眼神中看出来。

这位祖厉县收购公司设在北川湾乡收购点的负责人没有认出自己。

他装作没看见对方发直的眼神,自顾自第问道:“废铜现在什么价?”

“一级一块六,等外品一块一。”

见顶头上司出来了,会计这才提起一点应付梁金涛的兴趣。

可是不等他报出废铜的收购价,就被顶头上司给抢答了。

邱富海答得飞快,眼睛却盯着麻袋角落漏出的半截苇根。

那截根须支棱着,活像老中医比划的“要带金丝纹的才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