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0:开局拒绝去香江 第143章 聚餐话要事

六妈突然扯着嗓子嚷了一嗓子:“老八,这才是六嫂子印象中的你嘛!以后你就这么穿,我看哪个鬼祟敢在背后嚼舌根!”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媳妇跑了就跑了罢,都过去七八年光景了,你也该替自己考虑一下了。

她这一嗓子,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梁丰年正抽着旱烟,被弟媳妇这一嗓子吓得呛了一口,灰白的烟灰簌簌地落在酱紫色的猪头肉上,就像给猪头肉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今天跟邱股长说了金疙瘩的事。”

梁金涛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话一出口,六妈正咬着的牛筋“啪”地弹到了鼻尖上。

她手忙脚乱地去抠塞在牙缝里的肉丝,指甲缝里还带着下午和面时陷进去的面粉,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滑稽的小丑。

梁福圭趁机用肘子捅了捅六妈,说道:“别现眼了,听侄儿说正事!”

他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正好落进面前那碟炸花生米里。

那碟炸花生米,原本金黄酥脆,此刻却被唾沫星子弄得有些狼狈。

梁蒋氏“啪”地摔下筷子,碗里的苞米粥溅出几滴,在褪色的蓝漆桌面上滚成金黄的小球,就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老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她瞪着梁福圭,说道:“老六你啥意思?你媳妇是那碎嘴的人吗?”

但当她转向六妈时,却立刻换了副面孔,布满老人斑的手把酱黄瓜碟子推过去,说道:“他六妈尝尝这个,我特意多放了蒜末。”

碟子边沿有道新鲜的豁口,显然是刚才摔筷子时摔出来的。

梁福圭灌了口高粱酒,劣质酒精味混着他常年抽旱烟的口臭喷涌而出,那味道,就像一股刺鼻的浓烟,弥漫在屋子里。

他扯着嗓子说道:“她那嘴比棉裤腰还松……”

话音未落,六妈手里的窝头就呼啸着砸了过来。

玉米面窝头在空中散开几粒渣子,正糊在梁福圭油光发亮的脑门上。

满桌人哄笑起来,笑声在堂屋里回荡,仿佛要把屋顶掀翻。

连最严肃的梁丰年都呛得烟袋锅直冒火星,他笑的时候露出仅剩的三颗下牙,像老玉米粒似的泛着黄,那模样,既滑稽又亲切。

梁金涛望着这场闹剧,思绪突然飘远。

他想起了前世视察建筑工地的时候,在一处铁皮棚里看到,从大陆过去工友们传阅的那本卷了边的《读者》。

有篇散文说“亲人的吵闹是世上最温暖的噪音”,当时他觉得这话矫情得很,可现在,他的鼻腔却莫名发酸。

在这灯光下飘浮的油烟里,他看见六妈偷偷把梁福圭碗里的肥肉片夹到自己碗中。

这个动作,和他们结婚那年一模一样,岁月仿佛在这里停滞,那些曾经的甜蜜与温馨,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座钟的铜摆突然卡住似的顿了下,紧接着发出沉闷的九声嗡鸣。

黄铜钟锤撞击音簧的声响惊得房梁上的灰絮簌簌飘落。

梁金涛像被火钳烫了**似的弹起来,膝盖撞在八仙桌横档上发出“咚”的闷响。

“糟了!牛心要老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厨房,蓝布鞋底在青砖地上蹭出两道黑印。

厨房里蒸汽弥漫,大铁锅里的水已经熬下去三指,咕嘟咕嘟冒着蟹眼泡。

梁金涛抄起挂在墙上的火钳——那铁钳子被烟熏得乌黑,握把处缠着防烫手的破布条。

钳口咬住牛心的瞬间,暗红色的肌肉纤维还在微微颤动,热油顺着肌理滴落,在灶台上溅起细小的油花。

这牛心足有海碗大,表面凝结着琥珀色的肉冻,是今早亲眼看着四金龙乡的屠夫从牛腔子里掏出来的新鲜货。

赵秀芬提着菜刀追进来时,木柄上还沾着蒜末。

她怀着六个多月的身孕,进出厨房门的时候不得不侧着身子。

“哪有整只端上去的?”

话音未落就看见丈夫徒手撕开牛心,热油烫得他指尖发红却浑不在意。

赵秀芳一边看着他拿手掰着肝给大家分,一边说道:“这……这又是谁告诉你的吃饭?”

这是第一次吃牛心牛肝,梁金涛熟练的样子,倒像是经常吃一样。

梁金涛憨笑一声,说道:“除了邱股长还能是谁?”

梁金涛的动作娴熟得像个老厨子,粗粝的手指顺着肌肉纹理一扯,暗红色的肉条便如花瓣般绽开,露出内部玫瑰色的肌理。

“邱股长说草原上的牧人都这么吃。”

梁金涛把肉条码在粗瓷碗里,像在摆弄什么艺术品。

这碗还是当年公社解散时分的战利品,碗底的蓝釉字已经磨得模糊。

他突然想起前世在去内蒙考察,那个蒙古族工头教他撕羊肉的手法——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手指无意识地模仿着当年学到的动作。

梁福圭已经喝得满面红光,脖子似乎染成了酱紫色,活像挂了根风干的腊肠。

他正盯着梁蒋氏面前那碗墨绿色的胆汁,眼珠子随着碗沿转动,喉结上下滚动着。

“大嫂子,给我尝口这个。”

突然伸手的动作惊飞了桌上偷食的苍蝇。

梁金涛跟杀牛的那户人家特意要来的胆汁,让患有轻微眼疾的大妈梁蒋氏喝的。

当时赵秀芬顺口问了一句,你啥时候知道胆汁可以治疗眼病。

梁金涛几乎没怎么犹豫地就说是从薛中医借给的药书中学到的。

没等回应,梁福圭的筷子头已经蘸进胆汁。

那墨绿色的液体粘稠得像融化的翡翠,在筷尖拉出细长的丝。

他咂嘴的瞬间,整张脸皱成了晒干的橘皮,却硬撑着点头:“嗯!苦得正!”

说话时舌苔上还沾着胆汁,在灯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那都给你吧……”

梁蒋氏顺水推舟地说道。

“大嫂,这是金涛的一份孝心,我都喝了像什么话?

您也别嫌苦,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梁福圭慌忙摆手,另外一只手里的筷子再次伸向装有牛心的盘子。

梁蒋氏举起的手掌在空中划出弧线,最后却轻轻落在梁福圭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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