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爱国笑道:“那我就不娶了呗,不就是发誓么,现在不讲封建迷信,回头我想想办法,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门。”
“那怎么行,你怎么还不懂,你娶我只会让人笑话。”
“我不在乎!”
“我在乎!”白雪婷擦擦眼泪,“好了,你别说了,先回家吧!”
说完,她气鼓鼓的绕到车后,一**坐在了后座上。
赵爱国嗫嚅了两下,终究还是没开口。
他知道她说的对,先不说历史遗留问题,就说他们之间现在的身份关系,搁后世那也很难被人认可。
因为看热闹的人只愿意看表面,根本不愿意深究他们曾经共同经历过什么。
更何况现在可没后世那么开放,如果自己一意孤行,只会害了对方。
或许,只有逃离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可现在,又能逃到哪里?
想到这,赵爱国不禁一阵莞尔。
想不到他一个见惯了后世花花世界的人,有一天居然会被情感所困。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我带你看电影去?”
“不看!”
赵爱国撇撇嘴,“那可由不得你。”
说着,他猛蹬自行车,然后突然刹车。
白雪婷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整个人也撞在了他的身上。
如此两三次,白雪婷哪里还不明白他是故意的,“你好好骑车,别闹了。”
“还和我耍不耍脾气?”
“你烦人!”
……
俩人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出来一趟,赵爱国自然也不能亏了白雪婷的肚子,带着人直奔吉春饭店。
作为伪满时期的国宾馆,吉春饭店的菜单厚厚的一本,光是能做的美食就有四百八十三道。
物资匮乏是不假,可不管哪个时代,某些人的嘴永远都不会缺。
白雪婷不识字,但人识数,密密麻麻的菜名属实给了她一个大大的震撼。
根据她的喜好,赵爱国精挑细选了四个菜,吃的对方眉眼弯弯。
“爱国,有时间你教我识字呗?”
“没问题,以后每天晚上咱们都学两个小时。”
一顿饭吃完,打包好剩饭剩菜,二人便骑车往家赶。
经过一天的紧锣密鼓,不仅墙垒好了,家里的大门也都弄利索了,就是还没来得及上漆,不过上漆并不急,现在天还冷,上了漆也容易脱落。
听到开门声,张洪军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张叔!”赵爱国笑着打了声招呼,“辛苦了。”
“应该的。”张洪军笑呵呵从兜里把剩下的钱都掏了出来,“还给你剩下了两块钱。”
“你留着买点酒喝吧。”赵爱国推开对方的手,顺便把剩饭剩菜塞给了对方,“正好有吉春饭店打包回来的菜,您别嫌弃就成!”
“这怎么好意思!”
“这话不就远了嘛。”赵爱国笑笑,“我叔给我帮忙,我买点东西孝敬孝敬我叔,谁也说不得什么,再说您不拿,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找您帮忙了。”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行,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话说到这份上,张洪军也没继续推脱,随手将钱揣进了兜里,看着赵爱国扛着的大包袱,岔开了话题,“今天出去一趟收获不小啊!”
“都是些平时用的东西。”白雪婷叹了口气,“我婆婆把东西都弄走了,我以后也得生活啊,所以就找爱国借了点钱买了些东西回来。”
“哎,也是苦了你,见过恶婆婆,我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婆婆。”张洪军叹了口气,“以后爱国不在家,有事了跟叔说!”
“谢谢叔!”
“应该的,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屋吧,看看有啥不行的地方,明天我再让人过来重新弄弄,油漆的话,开春再弄吧,现在弄了也不结实。”
几个人进屋看了看。
其实就一间三米x三米的小屋子,也没什么好看的。
原先的门已经被砖彻底封死,炕也拆了一半,从原先窗户位置开了个小门。
本来这屋就没什么东西,被刘大花洗劫了一下,现在连炕席都被卷走了,入眼所见,就四个字——空空荡荡。
“我家里还有几床被褥,大妞平时回家盖的,你要不嫌弃,我一会儿给你抱过来先凑合着用用。”张洪军道。
赵爱国道:“不用,我家有被褥,一会儿我给她抱过来,布都买了,回头找人弄点棉花做几床新的就行了。”
“那也行,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先收拾着。”
“我送您!”赵爱国将人送出屋子,顺便指了指刚刚垒好的墙,“你看明天能不能找人弄点碎玻璃镶上?”
聪明人之间,有些话根本不用明说。
“成,明天我就去找找,到时候把这几面墙都给镶上。”
“又给您添麻烦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早点回来弄几个硬菜,咱爷们儿好好喝一顿。”
“哈哈哈哈,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准到。”
将人送走,赵爱国便回了自己家,拿了两床老爹之前盖得被褥。
虽说晚上白雪婷去他那睡,但该有的掩饰还是得有。
做完这一切,赵爱国便回了自己家。
白雪婷也没闲着,收拾好小屋子,又看了看摆在炕上的那些崭新衣服,想了想,挑了一套好看的,便拿上新买的锁头把门一锁去了第三公社的公共浴室。
等她再次出现,整个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小黑白格子的衬领棉衣,工装裤,牛皮鞋。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土,可白雪婷的底子是真好。
两条乌黑的大辫子系着红色的头绳,额间散发被一个可爱的花朵发卡别着。
芙蓉面,远山眉,衬的整个人明眸皓齿,美艳芳华。
澡堂里进进出出的人,看到这样的白雪婷全都惊呆了。
“这是老赵家的那个媳妇?”
“我滴个天啊,这一打扮,还怪好看的嘞。”
“她这衣服哪儿来的?刘大花会下这么大的本?”
“不用猜,肯定是赵爱国,他王家嫂子,你住西头,还不知道我们北头这两天发生的乐子吧……”
“雪,雪婷?”
李彪使劲揉了揉眼。
他刚刚出门就遇上了往澡堂子来的白雪婷,准备问问她家里那边怎么回事,不过见白雪婷抱着个包袱急急忙忙的往前走,下意识便以为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于是便悄悄的跟到了澡堂子,但再想喊人,人家已经进去了。
没想到等半晌,人一出来整个人都大变了样,只一眼,他也和那些进进出出的人一样呆立当场。
他喜欢白雪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样的白雪婷,是他从未想象过的样子,尤其是她路过时,带起的香风,令他身上某个物件立马有了抬头的架势。
似乎更喜欢了。
白雪婷自然也看到了李彪,不过她总觉得李彪不是什么好人,何况现在她算是和那个家彻底分开,招呼都懒得打,全当什么都没听见,脚步越走越快。
然而天不遂人愿,才到门口,就瞧见婆婆和小叔子站在了自家门口。
“嫂?嫂子?”
赵爱民双眼冒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刘大花同样惊艳了一下,但作为女人,她可比男人理智的多,当即一把将不争气的小儿子拽到一旁,板着脸道:“小**货这是出去勾搭人了?”
“妈,您要这样说,那我明天只能回娘家一趟了。”白雪婷掏出钥匙走上前,熟练的将门打开,“天也不早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就不让您进来了。”
说完,不等娘俩反应过来,砰的一下关上了大门,迅速将门栓上。
“她她她,居然将我拒之门外?”刘大花简直惊呆了都。
赵爱民此刻满脑子都是白雪婷的样子,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嫂子从一扇门变成了一堵墙,语气也不免多了几分幽怨,“还不是你非得苛待人家,这回好了,分了家大家各过各的了。
而且人家现在也上班了,一月23,农场正式工。
除了每月发放物资,其他时间都坐办公室。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咱家房子从此少了一间,并且从双职工家庭变成了单职工家庭。”
赵爱民的话就好似一把染血的刀,扎穿完他自己的肚子,又扎进了刘大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