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会遇见你 036 “要搞……权斗?”

手机骤然振动,屏幕闪啊闪的,那姑娘显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缩回手去。

“你有电话。”姑娘说。

轿厢拥挤,陈克己夹在当中动弹不得,手机贴着胸口,振动不休,像外放的心跳。

不多会电话挂断。

随着电梯停顿,陆续有人走出去,空间肉眼可见松动不少。

陈克己总算有机会放松双臂,他架起胳膊肘,旁若无人前后抡动几下。

姑娘还等着加他好友,仰脸眨巴着眼,湿漉漉地瞧着他,“帅哥。”

她刚想多说,轿厢门开启,楼层到了。

同事簇拥着鱼贯而出,姑娘恋恋不舍瞄他好几眼,最终眼睁睁看着厢门再次关闭。

“……”

陈克己深呼吸,随后摸出手机。

一个未接。

他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凤城地方真邪,常副护士长来电。

有点难以置信。

陈克己偏头活动脖颈,猛提一大口气,缓缓吁出,然后回拨过去。

叮。

楼层提醒33层到了。

嘟嘟。嘟嘟。

陈克己款步迈出,通话进入空洞拨号。

这时。

身前一个人影冷不丁横**来,大力一拍他肩膀,陈克己握着电话的手一抖。

好巧不巧拇指蹭上挂断键。

“老三!”

陈克己循声扭头,顺带瞥一眼屏幕,正想骂,但瞧来人,先不动声色揣好手机。

“二哥。”

“今儿怎么有空来视察工作?”

陈克俭单手插兜,倨傲一抬下巴,嘴角挂着一丝薄笑,朝他身后张望一番。

“给二姐送快递。”陈克己笑得人畜无害,瞎话张口就来。

“东西呢?”陈克俭满眼不相信,闲闲打量他,故意揶揄,“别说你走得急忘了带!”

陈克己嘿嘿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顺着话茬就坡下驴,“要么你是二哥呢!”

“……”

闻言,陈克俭干笑两声,回首一指前头,“去吧,刚开完会。”

说着他提步就走,不作停留。

擦肩而过时,陈克己眼角余光瞟向陈克俭,轻嗤一声,抽回视线。

别以为三少爷我不知道你什么货色。

二表哥陈克俭,人前人后两张皮,奶奶在跟前时,对他和和气气的,但凡奶奶不在,那一张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陈克己一直懒得和他计较。

十年前,二婶子乳腺癌病逝,那时二表哥人在国外回不来,还是他代执幡引路,摔盆碎瓦,为这事让父亲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奶奶十分欣赏他的“义举”。

事后,陈克己才知道原委。

陈克俭当时带了一堆**在海上开游艇趴,遭遇风大浪急,最后还叫了救援。

从此,他对陈克俭就多了一层滤镜。

逢人只说三分话,尤其对二表哥。

33层走廊冗长幽静,电梯厅位于当中,陈克己左右四顾,不知道该往哪而走。

“三少爷!”小段夹着嗓子叫他,边往前走边挥手提示,“在这儿!”

恐音量过大惹怒里头,自觉压低几分。

陈克己手提咖啡不紧不慢溜达过去。

走廊两侧透明玻璃,磨砂腰线,几间大办公室依次排开,里头忙碌人影绰绰。

陈克己边走边看。

小段引着他七拐八拐,走进一个玻璃花房,阳光刺眼,陈克己不禁眯眼。

“到了。”小段轻声提醒,收住脚步。

陈克己撑着眼皮扫视环境。

好家伙。

嘉德悦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个水月洞天的地儿,置景小桥流水,别有意境。

简直就是将京都搬回了凤城。

“你小子!”陈克真手端小茶壶,从屏风后绕出来,“自个儿在底下做什么才上来!”

言外之意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克己没说话,专等小段外头带上门,才热络挽着陈克真,扬手一亮,“给!”

潜台词是我还不是给你买咖啡去了。

陈克真温柔笑笑,招呼他落座,直言不讳表示,“特难喝对吧!你都没给自己买。”

“来一趟不能空手嘛!”

“我就知道你没好事找我!”

“谁让你是我二姐!还是亲的!”

话音未落。

陈克真抬手捋着耳后碎发,斜斜瞪他一眼,“说吧,不说该憋死了。”

黄花梨长几上,水滚。

“不着急,我先喝口茶。”陈克己大喇喇跷着二郎腿,掀开茶叶罐,随意搭眼一瞟。

二姐连水都烧好了一定早侯着他来。

“……”

陈克真不再接话,净手烹茶。

全套标准茶道一气呵成,这一刻,陈克己觉得身心彻底治愈,险些忘了此行目的。

趁品茗间隙,陈克己和盘托出。

从会所气走常遇春,路遇谢逍撑腰,一直讲到狗皮膏药贺正文,和她不接电话。

“她是我媳妇,我们俩受法律保护,领证前再怎没解,她也不能冷暴力吧!”

“你没看见她对裴家那老二,逍总,那两眼放光,就跟你看见钻石一模一样!”

“……”

陈克真越听越想笑。

贼老三,表面无坚不摧,放荡不羁,内里简直是情窦初开,天真无邪。

“二姐你笑什么!”陈克己一秒垮脸。

陈克真敛眸泡第二泡茶,“你继续。”

“……”

陈克己继续吐槽。

偌大陈家,只有二姐克真跟他最亲。

想当初她去早稻田大学念书,陈克己恨不得陪她去。

奈何他日语实在太烂,只能听懂岛国爱情动作小电影里的台词。

原本大哥陈克勤也亲密,自从大嫂常朵儿进门,兄妹三人关系就和从前不大一样。

具体说不清,算一种只能意会的感觉。

是以。

很多时候,高门大院寂寞孤单,人人心思深重,陈克己只愿意和二姐分享心事。

第三泡茶过半。

陈克真淡妆,紧且蓬松的低盘发,露着特地整的精灵耳,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朵温婉富贵花。

她双手交叠于台面,淡淡一笑。

“你说的事情,我会尽快替你办好,我们接下来聊点正经事。”

“……”

近几日最听不得“正经事”这仨字。

陈克己摩挲茶杯沿,眼皮突跳,佯装一知半解重复尾音,“什么正经事?”

“关于你来唛斯啤酒做副总裁的事。”

“……”陈克己一口茶呛住。

陈克真面不改色,继续反问,“算不算正经事。”

“……”

瞧这话说的,怎么不算正经事呢,可太算了,陈克己腹诽。

合着净业寺老太太是通知不是商量。

“你刚过来看见陈克俭了?”陈克真语调平静,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疏离感。

陈克己嗯一声。

连名带姓叫人总有一种距离感。

“你觉得你能搞定他吗?”陈克真又问。

陈克己有点懵,“搞定他干嘛?”

“那你能搞定陈克礼吗?”陈克真三问。

“……”

连连推进,陈克己眉心紧蹙,迟疑提眸看向二姐,试探道,“要搞……权斗?”

别了吧他就想谈个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