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已经坐上车的姜妍，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百货大楼，某个楼层反光的玻璃幕墙刺痛了她的眼睛。
收回视线，姜妍强压下心里的波澜，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李姐，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好。”李姐发动车子，驶入车流。
姜妍靠在椅背上，才发现攥紧的手心冒出了冷汗。
期间李姐接听了一通来电，蓝牙耳机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听了几句，面色逐渐凝重。
等到通话结束，她开口道：“妍妍，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个消息令姜妍的身体微微绷直。
李姐将缓缓将车子在僻静的路边停靠，转头看向姜妍，语气有着罕见的严肃：
“那个叫做李欣然的女人...之前在历家待过，对吗？”
姜妍心口一紧，点了点头，“查出什么了？”
“那个叫李欣然的女孩...是个命苦的人。”李姐凝重的目光中**一丝悲悯，语气缓慢地吐字。
她眸色很沉，将关于李欣然的调查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姜妍。
原来，李欣然在很小的时候就遭遇过人贩子拐卖，后来是被历家的人救了。
得救时的李欣然已经十六岁，被拐卖期间发生的事情不得而知，回到家人身边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之后，李欣然家里人以报恩为理由，把李欣然送到了历家。
说是报恩，其实是变相的卖女儿。
不过，让人纳闷的是，历家居然接受了李家的提议，给了李欣然的父亲一笔钱，又给李欣然在历家找了个女佣的职位。
“这样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历家像是在做慈善？”李姐忽然目光隐晦地看着姜妍。
姜妍抬眸和李姐对视，心底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欣然在历家待的第二年，据说被查出怀孕了，怀了谁的孩子都不清楚。”
“本来就疯疯癫癫的女孩，根本说不清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后来，她被迫流产。
之后，她更是神神叨叨，总是一个人嘀咕自己是要成为历家少奶奶的人！”
“说自己怀了历家继承人的种。”后面这句话李姐放慢了语速，一边观察着姜妍的反应。
这话的里边的暗示已经很清楚，历家...甚至是历迟宴，也许和李欣然的不幸遭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姜妍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外显，只是微微蹙眉思考着。
她想起了自己确实曾经听过李欣然一个人在那里疯言疯语，说历爷要娶自己。
历迟宴…？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浮现出来，姜妍又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件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欣然现在人在哪里？”
“这是我找来的人发给我的位置，应该是李欣然老家的位置。”
姜妍困惑：“她一个人回的老家吗？”
“对，李欣然其实也是偶尔神智不清楚，但更多时候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她出院之后没回去出租屋，而是独自乘坐交通工具回了老家。”
“那个男人和李欣然，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怎么会认识的？”
“李欣然离开历家之后，据说是在路上晃悠的时候，和在街边摆摊卖艺的成家勇认识的，两人很快就发展到同居了，之后他们就经常一起在街边卖艺。”
“他们居所不定，基本就是到了一个地方，就在附近便宜的旅舍暂住，那晚碰到你，纯属巧合。”
李姐的调查结果就是这些，但姜妍总觉得不对。
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吗？
了解了李欣然的遭遇之后，李姐都不由得摇头，“你说这女孩也是可怜，总是遇人不淑。”
李姐眉头拧紧，困惑的目光投向姜妍，“有一点很奇怪，我的人脉也查不出来原因，就是李欣然到底是怎么离开历家的？说起来她也算是跟历家签了卖身契。”
关于这一点，姜妍倒是知道一些。
只不过这些事涉及历家内部，很多消息都被封锁了。
她在这里也没多嘴，只是冲着李姐摇摇头。
“妍妍，这件事情，你还是别插手了，毕竟跟历家有关…”李姐出于好意提醒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那个李欣然，既然已经选择了回到老家，那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
姜妍无声地点头。
之后，她和李姐前往回去公寓的路上，这一过程中，两人都沉默不语。
她看向窗外，整个人也是心事重重的。
因为李欣然的出现而牵扯出历家内部的一些隐秘，像一团迷雾笼罩而来。
回到公寓，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姜妍忽然开口：“我们…去国外发展如何？”
李姐反应有些迟钝，“你刚刚说什么？”
姜妍声音平缓：“你之前不是说，现在海外的微剧市场很好吗？正好我们也是要往这一块发展，那为什么不考虑国外呢？”
其实她这些日子心里也有考量。
她在国内有太多的阻碍，先前因为历迟宴和裴予的关系，她在国人的印象里，更多的不是艺人姜妍，而是某人的未婚妻、某人的绯闻对象…
这些外界的声音，说对她的职业发展没有影响，那才是假的。
她现在有一种想要洗牌重来的想法。
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李姐定定地看了姜妍好一阵，眼睛里写满震惊，更多的是对看着某人闪闪发亮的期待和赞许。
“妍妍…我支持你，”李姐忽然握住她的手，声音止不住地激动：“我陪你！”
＊
此时的历氏集团总裁办内，林琨向历迟宴汇报刚刚百货公司调取的监控结果。
“很抱歉，历总，，应该是我看错了，里面确实没有姜小姐的身影。”
历迟宴指尖轻点了下桌面，眼底暗潮翻涌，“其他附近的监控呢？”
林琨回答：“也调查过了，连个可疑的身影都没看到。”
这个结果让历迟宴的内心再次陷入死寂。
他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像是在极力压抑住什么。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是！”林琨预备离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夏小姐醒了，您要亲自去看看她吗？”
历迟宴再次睁开眼睛。
许久才从唇间吐出几个字。
“你安排就好。”
“好的。”林琨颔首，安静地退出了办公室。
静悄悄的办公空间里，只剩下死寂的钟摆声。
一下一下地走动着，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历迟宴整个人深陷在真皮椅上，时间一点一点地倒流，仿佛一下子倒退到了两个月前的那场大雪天。
他甚至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跑去那个地方，像个发疯的**，无头苍蝇般地寻找着那个女人。
他只知道，在国内找不到她，那就去国外找，去那个当初他们相遇的地方。
只是那几天，连着下了几场大雪。
雪崩来临的那一刻，车子翻滚了几圈，天塌地陷般的轰鸣后，他被困在压的变形的车里，厚厚的积雪将他连同车身掩埋。
在极度的低温和寂静中，他的体温和意识正在一点点地消逝。
…
“历先生！历先生……”女人的声音，穿透厚厚的雪层，微弱而固执地传来。
让即将彻底沉睡下去的他，再次找回一丝意识。
涣散的瞳孔逐渐找回焦距。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历迟宴对眼前的画面闪过一丝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