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嬷嬷得了令,已经从外面领进了四名魁梧的护院走进来。
其中二人手里拿了粗黑发亮的棍棒。
而谢泠音本人,当场吓懵了。
一直都知道沈氏手段凌厉,可怎么都没想到能凌厉到一句话定她生死。
这一刻,她再一次深刻感受到沈氏对其女儿的护短有多疯狂。
“哥,哥哥……”惹了事就找哥哥,谢泠音面如死灰的拽住了谢庭兰的衣袖。
谢庭兰自是立即将她护在身后。
“母亲,泠音怎么说也是谢家的女儿,您怎能一句话便要她的命?”
谢庭兰的脸上有了怒意,既而将目光投在父亲谢仕儒身上,道:
“父亲,您不说句话吗?七妹妹是您的女儿,难道泠音就不是吗?”
谢仕儒本也被沈氏那句杖毙,惊的心神震颤,被谢庭兰这一质问,才想起自己才是这一家之主。
而沈氏当着他的面说要杖毙他的庶女,委实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夫人,泠儿她只是说了几句重话,哪里就到了要打死她的地步?”谢仕儒沉了脸色。
虽说他平日里更为宠爱谢韫心这个嫡女,但谢泠音也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况且平日里谢泠音更懂得如何讨好他,他对谢泠音这个庶女还是很满意的。
再则,谢泠音还有谢庭兰这个成器的一母同胞的亲哥,深得他心,抛开别的不说,就此一点,他也会爱乌及乌。
可以说,在七个女儿里,他最宠的是谢韫心,排第二的便是谢泠音。
“几句重话?她刚刚可是想要我韫儿的命啊!”沈氏并不给谢仕儒面子,她面如寒霜道:“谁想我韫儿的命,我就让她先死。”
说完,便再次给廖嬷嬷下令:“动手。”
身为当家主母,沈氏平日里手段又凌厉,在下人面前很有些威望,所以,她的话音几乎末落,廖嬷嬷与那四名护院已经走向了谢泠音。
“父亲,救我……”谢泠音吓得脸色惨白,哭喊着一个劲的往谢仕儒身后躲。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能救她的只有这个父亲了。
而且这也是一个离间谢仕儒与沈氏之间感情的好机会。
这不,谢仕儒当即将谢泠音护到身后,一脸怒气的瞪向廖嬷嬷等人,喝道:“好大的胆子,当我是死的吗?都给我滚出去。”
廖嬷嬷等人当即不敢向前了。
只得将目光投向沈氏。
沈氏见谢仕儒铁了心要护着谢泠音,当即气得胸脯一阵剧烈起伏。
可这件面前,她绝不退让。
正当她想要正面与谢仕儒这个夫君家主叫板时,身旁响起了一道慵懒的声音:“我说,你们都别吵了,安静,听我说。”
说话的,正是端坐在喜床上谢韫心。
从始自终谢韫心一直都在安静的听着。
听着谢泠音说那些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诛心之言,听着沈氏为护她大动肝火,眼看沈氏要为她不惜与自己夫君翻脸,她再也无法沉默。
此事围绕的中心本就是谢韫心,她一开始,屋内其他声音立即都消失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谢韫心。
显然,一个个都想看看到了这个时候,谢韫心还想说什么。
谢韫心缓缓摘下头上的凤冠,然后,站起身,神色淡定又从容,道:
“其实谢泠音的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这一次确实犯下了很严重的罪行,严重到会祸及到整个谢府。”
“韫儿,你……”沈氏见谢韫心竟突然自己认起错来,一时间,震惊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她的女儿长这么大,还从未跟人认过错,因为她的女儿一向都是跋扈的嚣张的,永远认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才是对的。
这若放在平时,沈氏或许会感到欣慰,觉得女儿终于懂事了,可这个时候谢韫心的认错,就等于是在领死。
沈氏怎肯眼睁睁看着女儿犯糊涂,她当即焦急冲到谢韫心面前,想要阻止谢韫心继续说下去。
但沈氏才开口,谢韫心便扬手止住了她。
谢韫心神色严肃地道:“母亲,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
说完,面向众人,道:“我知道大家都怕受我牵连,大家都不想死。但,请换位思考,你们不想死,难道我就想死?”
说到这,稍稍停顿,目光射向谢泠音,继续道:“你想让我乖乖就死,那不可能。我自己不能答应,父亲母亲也不会答应,所以,你今天走了一步一很烂的棋。”
谢泠音狠狠的瞪着谢韫心,根本不敢接话。
就怕沈氏再发难,真要把她杖毙。
谢韫心本就没想她接话,怼完了谢泠音,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其他众人,接着道:“我这倒是有一个两全之法。”
“是什么?韫儿你快说。”谢仕儒立即追问。
如果有两全之法,那他心爱的两个女儿都能保住,偏谢韫心说话一停一顿的,让他实在焦急。
“那就是,将我……”谢韫心语气平静:“逐出谢家。”
此话一出,全屋寂静。
将谢韫心逐出谢家,确实是个法子。
只要谢韫心与谢家没了关系,日后就算太子殿下想起了谢韫心虐待他的种种,到那时候也不好再牵连整个谢家。
可谢韫心是谢家唯一的嫡出啊,除了她,其他子女全是庶出。
把唯一的嫡出血脉逐出家门,这对谢仕儒来说,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下得了的决定。
于沈氏而言,更甚。
所以,在谢韫心把她的两全之法说出来时,最最震撼、乃至无法接受的便是沈氏。
“韫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沈氏瞪大眼睛看着谢韫心,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廖嬷嬷见状,赶紧向前用手帮沈氏顺抚胸口。
“我知道。”谢韫心目光冷静的看着沈氏,道:“只要我与谢家再无关联,日后无论发生什么,谢家都不会受到波及,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不,我不答应。”沈氏瞠目欲裂,激动道:“韫儿,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没了你,我怎么活?韫儿,收回你刚才的话,不要离开母亲,好不好?”